奏乐的余音还没散尽,供桌后的铜镜突然亮了起来,像被注入了月光,镜面泛着冷光,映出房间里的景象。可就在镜面角落,多了个穿红嫁衣的影子,垂着头,长发遮住脸,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。
“那是谁?”张岚吓得捂住嘴,声音都变了调,“我们身后没人啊!”
夏野猛地回头,角落空荡荡的,只有堆着的锣鼓镲,哪有什么穿嫁衣的人。“镜子脏了。”她走过去,想用袖子擦擦镜面,却被林默一把拉住手腕。
“别碰!”林默的声音很沉,指着镜面边缘的纹路,“这镜子镶在铜框里,框上有齿轮齿纹,是机关镜,碰了会反射强光,能把眼睛晃瞎。”
夏野低头一看,果然,铜镜的铜框上刻着细密的齿轮纹,和钟表店的齿轮一模一样。她悻悻地收回手,心里暗骂这破地方机关真多。
镜面上的影子突然动了,慢慢转过身,长发滑开,露出张模糊的脸,五官都看不清,只觉得眼睛的位置黑沉沉的。影子手里举着张纸条,林默赶紧掏出手机,对着镜子拍照,放大后看清了纸条上的字:“合卺酒,需新人共饮。”
“合卺酒?”陈凯挠着头,一脸茫然,“我们这几个人,哪来的新人啊?总不能让我跟林默凑一对吧?”
夏野嗤笑一声,拿起供桌暗格里的两个酒杯,杯沿还沾着点酒渍。“搞这些虚头巴脑的,直接说要两个人一起倒酒不就行了。”她把其中一个酒杯塞给林默,自己举着另一个,“来,碰一个,赶紧完事。”
林默接过酒杯,指尖碰到杯沿时,突然顿住了。他的手指微微发颤,目光落在杯底的裂缝上——这裂缝的形状、长度,甚至连最末端那个细小的分叉,都和他父亲失踪前留下的那个酒杯一模一样。
父亲失踪那天,餐桌上就摆着这么个酒杯,杯底裂着缝,酒顺着裂缝淌在桌布上,像道永远擦不掉的血痕。
“怎么了?”夏野见他不动,挑眉问,“不敢碰?怕真成‘新人’啊?”
林默猛地回神,指尖收紧,握住酒杯:“没什么。”他举起酒杯,和夏野的杯子轻轻一碰,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
镜面里的影子突然抬起头,那张模糊的脸似乎笑了一下,然后渐渐淡去,像被水冲散的墨痕。铜镜的光芒也慢慢暗下去,恢复了之前的黯淡。
“搞定?”陈凯凑过来看,“没什么动静啊,是不是还得真喝下去?”
夏野刚要说话,就见两个酒杯里突然冒出气泡,酒液渐渐变成浑浊的红色,像掺了血。“这酒有问题。”她把酒杯往供桌上一放,“谁爱喝谁喝,我可不喝这怪东西。”
林默盯着杯中的红酒,眉头紧锁:“我父亲留下的酒杯里,也有过这样的红酒。他说,这是‘祭祀用的合卺酒’,喝了能‘见故人’。”
“见个屁的故人,喝了怕是直接成故人。”夏野踢了踢桌腿,“别信这些鬼话。这杯子的裂缝肯定有讲究,你看——”她指着自己杯底的裂缝,“和你的杯子拼起来,是不是像个完整的图案?”
林默把两个酒杯的裂缝对齐,果然,裂缝拼出个蔷薇花的轮廓,和轿底的刻痕、怀表的纹路完全吻合。“是蔷薇花。”他的声音有点发颤,“我父亲的日记里画过这个图案,说这是‘钥匙的另一半’。”
夏野心里一动,摸出靴底的青铜钥匙。钥匙的齿纹边缘,确实有个蔷薇花的凹槽,大小正好能放下这两个酒杯拼出的图案。
“看来得把这两个杯子带走。”她把酒杯塞进工具箱,“说不定是开下一道门的钥匙。”
铜镜彻底暗下去后,供桌底下传来“咔嗒”声。夏野蹲下身一看,桌底的木板裂开道缝,露出个暗格,里面放着张红帖,上面写着“吉时已到,入祠堂”。
“又要换地方了?”陈凯哀嚎一声,“这祠堂听着就瘆人。”
“怕就别去。”夏野拿起红帖,揣进兜里,“反正这地方也不缺‘嫁衣鬼’作伴。”
她率先往门口走,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很响。经过林默身边时,瞥见他还在盯着那两个酒杯的裂缝发呆,像在想什么心事。
夏野没理他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不管这祠堂里藏着什么,只要能找到和父亲有关的线索,她就必须去。
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