供桌上的青铜酒杯泛着冷光,陈凯捏着酒壶,手还在抖。按推算表上“敬神”的步骤,得把酒杯倒得满满当当,酒漫过杯沿才算成。可他刚把琥珀色的酒液倒进杯里,还没来得及高兴,就见杯底渗出深色的水痕,顺着杯脚往下滴,在红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,像块洗不掉的污渍。
“这杯子是漏的!”陈凯急得把酒壶往桌上一墩,壶盖“哐当”弹开,“哪有搞仪式用破杯子的?故意刁难人啊!”
张岚赶紧捡起被夏野撕坏的《婚俗通志》,书页都散了,她一页页对接着看:“书上说‘酒不洒,福不散’,漏了就不算完成仪式,机关不会动的……”她抬头看向众人,眼神里满是无措,“这可怎么办?”
夏野没说话,蹲下身打开工具箱。金属碰撞声里,她摸出把磨得锃亮的锉刀,又悄悄勾了勾靴底——青铜钥匙被她指尖夹着,带了出来。钥匙的棱角还沾着点灰尘,她把钥匙平放在地上,握着锉刀,对着钥匙边缘轻轻打磨起来。
“沙沙”的摩擦声里,细碎的铜屑簌簌往下掉,在她掌心堆成一小撮,金灿灿的,像碾碎的阳光。
“你磨钥匙干嘛?”林默皱起眉,声音里带着点不解,“这钥匙是关键道具,磨坏了怎么办?”
“闭嘴。”夏野头也不抬,锉刀在钥匙上转了个方向,磨得更专注了。她修机床时最烦别人在旁边指手画脚,尤其是这种不懂装懂的。
她磨得很有分寸,只把钥匙边缘磨得光滑些,没碰那些关键的齿纹。等磨出足够的铜屑,她捏起钥匙,对准酒杯底的裂缝——那裂缝细得像根头发,却正好能塞进钥匙的一角。
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磨光滑的钥匙边缘严丝合缝地嵌进裂缝里,铜和瓷贴在一起,居然真的不漏水了。
夏野拿起酒壶,慢悠悠地往杯里倒酒。琥珀色的酒液一点点升高,终于漫过杯沿,顺着杯壁往下淌,滴在供桌上,汇成一小滩。“搞定。”她把锉刀扔回工具箱,钥匙却没拔出来,就那么嵌在杯子上,“搞这些花里胡哨的,不如直接用胶带。古人就是麻烦,不知道发明密封胶吗?”
陈凯看着那杯稳稳当当的酒,眼睛都直了:“这……这也行?”他凑过去看,钥匙和裂缝贴得严丝合缝,跟天生长在那儿似的,“你怎么想到用钥匙堵的?”
“机器漏油了,还能找块铁片焊补呢。”夏野拍了拍手上的铜屑,“一个破杯子矫情什么,能装酒就行。”她瞥了眼那杯酒,“赶紧看看有什么反应,别等会儿又冒出个‘敬酒鬼’。”
话音刚落,供桌突然轻轻震动起来,桌面上的纹路开始发光,像有水流在里面淌。林默指着发光的纹路:“是地图!这是下一个房间的路线!”
张岚松了口气,看着那杯酒,又看了看夏野,眼神里多了点佩服:“你真厉害……要是我,肯定想不到这么做。”
夏野没接话,只是把掌心的铜屑吹掉。她盯着那杯酒里钥匙的倒影,突然觉得这钥匙的用处,可能比她想的还多。至少现在看来,它不光能开锁,还能堵窟窿。
“走了。”她踢了踢陈凯的脚,“路线出来了,还愣着干嘛?等着喝庆功酒?”
陈凯这才回过神,赶紧跟上。夏野走在最后,经过供桌时,指尖在那把嵌在杯子里的钥匙上碰了碰,冰凉的触感传来,让她莫名安心。
这破地方再麻烦,她手里至少有件能派上用场的东西。总比空着手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