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岚扶着赵晓的胳膊,指尖触到小姑娘冰凉的皮肤,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,猛地想起一段被遗忘的记忆。她急促地喘了口气,扶着眼镜的手指微微发颤:“我记起来了!关于这钟表店的事!”
众人的脚步都顿住了,连呼吸都轻了几分。
“这店的老主人是个德国人,叫汉斯,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来的中国。”张岚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恍惚,目光扫过那些倒转的钟表,“我在市档案馆的老报纸上见过报道,说他是个钟表痴,所有的钟表都按柏林时间校准。而柏林时间,比北京时间晚7小时……”
她指着3号钟原本的位置,那里现在只剩个空荡的机芯在转动:“所以‘7’可能对应7点——北京时间晚上7点,正好是柏林的零点,是他每天校准所有钟表的时间。老报纸上写过,他说‘零点是时间的心脏,必须精准’。”
“7点?”陈凯下意识摸出手机,屏幕右上角的信号格依旧是灰色的,但时间还在走,“现在是下午3点17分,离晚上7点还有3小时43分。”他皱着眉,“如果真是对应时间,那我们有三个多小时准备?”
“不一定是整点。”林默突然开口,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泛黄的报纸碎片,是刚才在货架底层找到的,“这上面有段采访,汉斯说他喜欢在每个整点后的第7分钟调试齿轮,因为‘7是上帝的数字,代表完美’。”他指着报纸上的德文原文,“这里写着‘每七分钟,齿轮会呼吸一次’。”
夏野没接话,她正蹲下身,让赵晓趴在自己背上。小姑娘已经没什么力气了,双臂软软地搭在她的肩膀上,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。“管它是7点还是7分钟。”夏野稳稳站起身,军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没钟的地方,这些鬼东西转得人头疼,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蹦出个机关。”
她抬手指向货架尽头的阴影区。那里光线昏暗,堆着些蒙着布的木箱,隐约能看到箱子上的灰尘厚得能写字,和周围布满钟表的区域格格不入。“那里没摆钟表,看起来像个仓库,相对安全。”
“等等。”林默突然拉住她的背包带,“你怎么确定那里安全?万一……”
“不确定。”夏野打断他,语气硬得像块铁,“但总比站在这里等毒气漫过来,或者被2号钟下面的东西拖下去强。”她指了指2号钟——那座钟的指针还在疯狂转动,钟壳缝隙里渗出的银白色液体已经在地上积了一小滩,正“滋滋”地腐蚀着木地板,“要么现在走,要么等着被机关分尸,选一个。”
张岚立刻点头:“我跟你走!晓不能再待在这里了!”
陈凯看了眼那滩银白色液体,又看了看阴影区,咬了咬牙:“我也去。仓库里可能有工具,说不定能拆了那个黑色盒子。”
林默看着夏野的背影,她的工装外套沾着灰和锈迹,却挺得笔直,像一株在石缝里扎根的野草。他犹豫了半秒,最终还是跟了上去——不管这女人的直觉靠不靠谱,至少她的方向是远离危险的,这就比站在原地分析数字要实际得多。
往阴影区走的路上,要经过4号和6号钟。那些钟表的指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,转动得越来越快,齿轮摩擦声尖锐得刺耳,像是在发出警告。夏野背着赵晓,脚步没停,只是下意识将身体往货架内侧靠了靠,避开那些晃动的钟摆。
她能感觉到赵晓的呼吸吹在自己的颈窝,带着点湿意。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,此刻成了她必须护住的重量。夏野皱了皱眉,加快了脚步——她不想欠任何人的,更不想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。
阴影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,那些蒙着布的木箱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,在昏暗里静立着,仿佛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