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型怪鳄裹挟着泥浆与腥风,以碾压之势冲来!苏柒玺布下的火墙与它体表暗红色甲壳接触,发出“嗤嗤”的灼烧声,却未能有效阻挡,只是让其冲锋之势略缓。甲壳缝隙中流淌的粘稠暗红液体仿佛有生命般蠕动,竟将火焰不断“吞咽”、抵消!
“好强的污秽之力!”苏柒柒脸色微变,赤珏光芒再盛,由面化线,数道凝练的火矢激射而出,直取怪鳄那只诡异的暗红眼睛!
虎妖和烈风已从两侧扑至。虎妖虎爪之上妖力凝聚成罡,狠狠拍向怪鳄侧腹;烈风则身形矫健,绕到后方,利爪直掏其相对脆弱的尾根!
铛!噗!
虎妖一爪拍在暗红甲壳上,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,反震之力让他爪子发麻,只留下几道浅白印痕。烈风的攻击稍见成效,抓破了部分普通鳞甲,带出几缕黑红色的污血,但那污血溅到地上,竟“滋滋”腐蚀出小坑,冒出刺鼻青烟!
“小心它的血!”烈风低吼急退。
怪鳄吃痛,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般猛然横扫,卷起漫天泥水!烈风虽敏捷避开,却被泥浆糊了一身,动作稍滞。虎妖则被尾巴边缘扫中,闷哼一声倒飞出去,在地上翻滚几圈才稳住。
而这时,苏柒柒的火矢已至!怪鳄似乎对那只暗红眼睛格外保护,竟猛地一偏头,用覆盖着狰狞甲壳的额头硬接!
轰!火矢炸开,火焰四溅,怪鳄额头甲壳被炸出一片焦黑,却未能穿透。它晃了晃脑袋,暗红独眼中凶光大盛,死死锁定已经拔剑在手的陈默,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骚扰!
陈默持剑而立,体内淡金色剑意奔流,与扑面而来的阴冷混乱气息激烈对抗。他能感觉到,这怪物身上那股污秽能量的“质”,虽然远不如“万怨之源”精纯浩瀚,也不如“猩红残渣”诡谲难测,却更加“混浊”和“暴虐”,充满了兽性的疯狂与侵蚀欲,仿佛是将最原始的杀戮本能与那种混乱能量强行糅合而成的怪物。
“它背上的‘瘤’是关键!”陈默厉喝一声,脚下发力,不退反进,迎着怪鳄冲去!他伤势未愈,不宜久战,必须速战速决!
怪鳄张开足以吞下一辆马车的巨口,腥臭的涎水混合着暗红粘液滴落,一口咬向陈默!
陈默身形灵动,在箭不容发之际侧身滑步,与鳄吻擦肩而过,手中断剑划出一道淡金色的弧光,斩向怪鳄相对柔软的颈部!
剑光及体,那暗红色的污秽能量如同受到刺激般剧烈翻腾,与淡金剑光激烈碰撞、消磨!剑意对污秽的克制效果依然存在,但怪鳄体表的污秽能量极其浓厚,且带着一股蛮横的抵抗力,陈默这一剑竟未能完全破防,只切入甲壳寸许,便被一股反震之力弹开,手臂酸麻。
“吼!”怪鳄吃痛,更加狂怒,庞大的身躯猛然扭动,粗短的四肢扒地,原地一个凶猛的“死亡翻滚”!泥浆、碎石、残枝断木被恐怖的力量卷起,如同风暴般席卷四周!
陈默急退,剑光护体,将砸来的杂物绞碎。苏柒柒等人也被迫暂避锋芒。
“它的弱点可能在背上那些‘肉瘤’!那里能量最集中,但也可能是它最强的防御点!”苏柒柒一边用赤珏释放出层层火环限制怪鳄活动范围,一边高声提醒。
“我来吸引它,你们找机会攻击那些瘤子!”陈默咬牙,再次主动上前。他必须给同伴创造机会。
他不再试图硬斩,而是将【镇渊】剑意凝聚于剑尖,身法展开,如同游鱼般绕着怪鳄周旋,时不时刺出迅疾一剑,目标直指怪鳄的眼、口、关节等相对薄弱处。淡金色的剑光每一次闪烁,都能在污秽能量上“灼烧”出一个小缺口,带来刺痛,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,却成功激怒了这头巨兽,使其攻击更加狂乱,但章法也渐失。
虎妖和烈风得到喘息,再次从侧翼袭扰。虎妖不再硬拼,而是凭借速度,专门攻击怪鳄翻腾时露出的腹部软肉;烈风则不断喷吐风刃,骚扰其头部和眼睛。
荆十三娘和柳青青等人已经解决了那几条普通黑水鳄,此时也各施手段,飞剑、符箓、暗器如雨点般射向怪鳄,虽然大多被甲壳弹开,但也进一步分散了它的注意力。
怪鳄暴怒不已,它最大的目标是陈默,但这个小虫子滑不留手,剑光又让它本能感到厌恶和刺痛。而其他蝼蚁的骚扰也让它烦不胜烦。它猛地人立而起,仅用粗壮的后肢支撑,前肢和巨口疯狂挥舞撕咬,同时背上的那几个扭曲“肉瘤”开始剧烈蠕动,暗红光芒明灭不定!
“小心!它要放大招了!”陈默敏锐感知到那些肉瘤中凝聚的恐怖混乱能量。
只见怪鳄背上的几个肉瘤同时裂开数道缝隙,如同恶心的口器,下一刻,数道粘稠的、如同沥青般的暗红射线从中喷薄而出!射线并非笔直,而是如同有生命的触手,扭曲着射向不同目标,覆盖范围极广!
一道射向陈默,一道射向苏柒柒,其余几道则扫向虎妖、烈风和荆十三娘等人!
“躲开!”陈默厉喝,身形急闪。那暗红射线擦着他的衣角掠过,射中后方一棵大树,树干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,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、炭化,散发出浓烈的死亡气息!
苏柒柒用赤珏凝出一面火焰盾牌,射线击中盾牌,火焰与暗红粘液激烈对抗,发出“滋滋”的可怕声响,火焰迅速黯淡,苏柒柒脸色一白,连退数步。
虎妖和烈风凭借野兽直觉险险避开,射线擦过地面,留下深深的腐蚀沟壑。
柳青青的飞剑稍慢一步,被一道射线擦中剑身,灵光瞬间黯淡,剑身出现锈蚀斑痕,她心疼得惊呼一声,连忙收回。
这波无差别攻击威力骇人,且带有强烈的腐蚀和污染特性,让众人投鼠忌器,攻势为之一缓。
怪鳄发出得意的嘶吼,背上的肉瘤继续凝聚能量,显然准备发动第二波射线攻击。它那只暗红独眼死死盯着陈默,充满了贪婪和毁灭欲。
“不能让它继续!”陈默知道,一旦被这种覆盖攻击压制,他们迟早会出现伤亡。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。
“柒柒!用赤珏的力量,暂时压制它背上的能量波动,哪怕只有一瞬!虎妖,烈风,准备强攻!十三娘,柳姑娘,远程干扰它的眼睛和嘴巴!”
“你要做什么?”苏柒柒急问。
“近身,斩了那些瘤子!”陈默话音未落,已再次冲出!这一次,他不再游斗,而是将大半剑意和灵力灌注于断剑之上,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,淡金光芒前所未有的凝实!
苏柒柒一咬牙,将赤珏往空中一抛,双手结印,体内灵力疯狂涌入!赤珏红光大放,化作一道赤红的光柱,并非攻击,而是带着一股灼热、净化、镇压的意韵,狠狠“照”向怪鳄背上的肉瘤!
“嗤——!”肉瘤表面的暗红光芒被赤珏红光一照,顿时剧烈波动,如同沸腾,凝聚射线的过程被打断、延迟!
怪鳄发出痛苦的咆哮,显然赤珏的力量让它背上的污秽核心极其难受。
就是现在!
虎妖和烈风同时从左右两侧全力扑上,虎爪与狼牙狠狠撕咬怪鳄的前肢关节和脖颈皮肉,死死拖住它,限制其行动!
荆十三娘的短刃化作一道寒光,直射怪鳄那只正常的黄色眼睛!柳青青也催动受损的飞剑,配合赵大山等人的攻击,袭向怪鳄张开嘶吼的巨口!
怪鳄不得不分心应对这些攻击,动作再次出现迟滞。
而陈默,已如一道离弦之箭,冲到怪鳄身侧,脚踩在它粗糙的甲壳上,借力向上疾奔!目标直指其背上最大、最中央的那个蠕动肉瘤!
“镇渊——破邪!”
他双手握剑,将凝聚了全部剑意、灵力和决心的断剑,狠狠刺入那暗红光芒紊乱的肉瘤中心!
噗嗤!
剑身齐根没入!想象中的坚硬阻力并未出现,反而像是刺入了一团充满污秽脓液的烂肉!
“吼嗷——!!!”怪鳄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嚎,庞大的身躯疯狂抽搐、扭动,背上的其他肉瘤也同时剧烈鼓胀、收缩!
一股庞大、暴虐、混乱到极致的污秽能量,顺着剑身猛然反冲而来,试图侵蚀、污染陈默的身体和灵魂!同时,肉瘤中那些扭曲的痛苦面孔轮廓似乎活了过来,发出无声的哀嚎与诅咒,冲击他的识海!
陈默闷哼一声,七窍同时渗出鲜血,握剑的手剧烈颤抖,虎口崩裂!【镇渊】剑意自发护主,与入侵的污秽能量激烈对抗,发出“噼啪”的湮灭声响。但他本就重伤的身体,再次遭受重创!
“给我——净化!”陈默嘶吼,不顾一切地催动丹田所剩无几的剑意和灵力,疯狂注入断剑!
断剑【镇渊】似乎也被这污秽之物激怒,剑身微微震颤,那些古朴的纹路再次亮起淡金光芒,一股更加纯粹、更加浩大的“秩序”与“净化”之力,以剑身为媒介,轰然爆发!
嗤嗤嗤——!
肉瘤以剑刺入点为中心,迅速变得灰白、干枯、崩解!暗红色的污秽能量如同遇到克星,被淡金剑光驱散、净化!其他几个较小的肉瘤也如同连锁反应般,接连失去光泽,萎缩下去。
怪鳄的惨嚎变成了绝望的呜咽,庞大的生命力随着污秽核心的崩溃而急速流逝。它眼中的暗红光芒彻底熄灭,只剩下浑浊和死寂。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,最终轰然倒地,溅起漫天泥浆,再无声息。
陈默单膝跪在怪鳄逐渐冰冷的背甲上,大口喘息,鲜血不断从嘴角滴落。他感觉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,经脉火辣辣地疼,灵魂也传来阵阵虚弱感。刚才那一下,几乎抽干了他残余的力量。
“陈默!”苏柒柒第一个冲上来,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,将几颗温养经脉、补充元气的丹药塞入他口中,并用赤珏的温和力量帮他梳理体内紊乱的气息。
虎妖、烈风等人也围拢过来,看着倒毙的巨鳄和状态极差的陈默,心有余悸。
“这东西……比看起来还难缠。”虎妖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前爪。
“它身上的污秽能量,和之前洞窟里的很像,但更……野蛮。”苏柒柒一边为陈默疗伤,一边沉声道,“像是被强行注入或感染后,与妖兽本身融合异变的结果。这落日山脉里,到底有多少地方被这种力量污染了?”
陈默缓过一口气,虚弱地指向怪鳄正在崩解的尸体:“检查一下……看有没有……残留的……核心……或者……线索。”
荆十三娘和柳青青忍着恶心,上前仔细检查。在最大那个肉瘤的灰烬中,她们找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、不规则的黑红色结晶,触手冰凉,散发着微弱但令人极其不适的混乱气息。而在怪鳄的头骨内部,靠近暗红眼睛的位置,也发现了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、与地图残片上相似的暗红纹路刻痕,但更加模糊扭曲。
“果然……有关联。”陈默看着那块黑红结晶和模糊刻痕,心中寒意更甚。这怪鳄的出现,绝非偶然。很可能是接触了或者被植入了与“眼睛图案”、“葬剑谷”相关的污染源。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战斗动静不小,可能会引来注意。”荆十三娘警惕地望向四周浓雾。
陈默点头,在苏柒柒搀扶下站起身。他伤势又重了,必须尽快找地方调息。
“按原计划,尽快穿过沼泽,去野人谷。”
众人不敢耽搁,甚至顾不上仔细处理怪鳄庞大的尸体(只简单掩盖了最显眼的痕迹),便互相搀扶着,加快速度向沼泽另一侧赶去。
浓雾依旧,掩盖了战斗的余波,也掩盖了他们离去的踪迹。
只是,在他们离开后约莫半炷香时间,沼泽深处,又有几双闪烁着暗红光芒的眼睛,在浓雾中悄然睁开,望向了他们离去的方向,发出低沉而贪婪的嘶嘶声。
更远处,某座山峰之上,一道身穿紫袍、手持罗盘的身影,若有所感地望向了黑鳞沼泽方向,手指掐算,眉头微蹙。
“混乱而纯净的剑意……有趣。变数,越来越多了。”
他手中的罗盘指针,轻轻颤动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