摆脱了回响暴动的追击后,团队在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中继续前行。铁头一号和二号虽然被陈默用仅剩的几点能量兑换了“兽用精力药剂”(系统出品,效果存疑)勉强提振,但步伐依旧沉重。拖橇在愈发崎岖不平的残垣地面上颠簸,每一次震动都牵动着众人的神经和伤口。
【镇渊】剑被陈默用布条仔细缠好,背在身后,剑身传来的脉动微弱得几乎感应不到。赤珏在苏柒柒怀中,如同沉睡的暖玉,仅能勉强维持一丝清光护住她自身。荆十三娘和虎妖消耗也不小,警惕地观察着四周,但眼中难掩倦色。柳青青和三名散修更是萎靡不振。
压抑、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这支小小的队伍。
“不能这样下去。”陈默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,声音沙哑,“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整,真正的休整。铁头它们也需要进食和休息,不然走不了多远。”
“这鬼地方,哪里算安全?”虎妖瓮声瓮气地说道,爪子烦躁地刨着地上的黑色砂石。
陈默再次展开那张残破的皮质地图,试图在上面寻找可能适合暂时落脚的地点。地图上,“古战残垣”区域标注得相对简略,只有几个危险符号。他目光扫过,落在“残垣”与地图上另一片标记为“地陷岩窟”区域的交界处附近,那里有一个很小的、类似洞穴的符号,旁边没有危险标记,但也没有特别说明。
“这里,地图边缘,靠近‘地陷岩窟’,有个小洞穴标记。”陈默指着那个点,“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……如果方向没错,大概还有不到二十里。去那里碰碰运气,总比在开阔地带安全。”
二十里,对疲惫的噬铁兽和众人来说,也是一段不短的距离。但没有更好的选择。
调整方向,朝着地图标记的洞穴位置艰难跋涉。沿途的地形变得更加破碎,巨大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纵横交错,一些裂缝深处隐约传来呜呜的风声,仿佛地底有怪物在呼吸。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绕行。
途中,陈默尝试再次通过系统吸收环境中稀薄且狂暴的灵气,转化为能量点,但效率低得令人发指,半个时辰下来,只增加了可怜的3点,总余额18点。杯水车薪。
天色(如果那永恒暗红算天色的话)似乎又黯淡了一些,并非昼夜交替,而是某种能量潮汐的波动,让环境光线变得更加昏沉。这给他们的行进带来了更多不便和心理压力。
就在众人几乎要放弃,准备随便找个裂缝边缘凑合过夜时,前方探路的荆十三娘忽然示意停下。
“有发现!前方那片石林后面,好像有……人工开凿的痕迹?还有微弱的……土属性灵力波动?”
众人精神一振,连忙跟上。绕过一片由无数尖锐石笋组成的、如同怪兽獠牙般的石林,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向内凹陷的山壁。山壁下方,赫然有一个被几块巨大落石半掩着的、黑黢黢的洞口!洞口边缘整齐,有明显的开凿和加固痕迹,虽然已经风化破损,但绝非天然形成。而且,从洞内隐隐传出一种厚重、平和的土属性灵气,与外界狂暴混乱的能量环境格格不入!
“就是这里!地图上标记的洞穴!”陈默喜道。这股平和的土灵气,对于急需稳定环境休整的他们来说,无异于沙漠中的绿洲。
“小心,可能有原住民。”虎妖压低声音,示意烈风和自己走在最前面,靠近洞口仔细嗅探。
洞口附近的落石上有一些新鲜的摩擦痕迹和爪印,看大小和形状,似乎也是某种擅长挖掘的生物留下的,但比噬铁兽的爪印要大得多,而且更深。
“进去看看,保持警惕。”陈默让铁头一号二号拖着拖橇停在洞口稍远处,自己和荆十三娘、虎妖、烈风、苏柒柒(她坚持要一起)组成探查小队,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落石,钻了进去。
洞内比想象中宽敞,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,开凿得颇为规整,两侧石壁上还残留着一些简陋的、已经模糊的照明符文痕迹。越往里走,那股平和的土灵气就越浓郁,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和一种……类似蘑菇的淡淡腥气?
前行约三十丈,甬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。洞窟顶部有发光的苔藓和某种矿物,提供着微弱的光源。洞窟中央,竟然有一小潭清澈的、散发着淡淡灵气的积水!更让人惊喜的是,洞窟四周的岩壁上,生长着一些颜色灰白、形状奇特的蘑菇和苔藓,看起来并非凡品。而在洞窟一角,堆积着不少亮晶晶的矿石和金属碎片——显然是某种生物的“收藏品”。
“太好了!有水,有食物(或许),还有相对稳定的灵气!”荆十三娘欣喜道。
然而,她的喜悦还未持续三秒,洞窟深处,一片巨大的阴影后,传来了沉重的、如同岩石摩擦般的呼吸声,以及……两点猩红的、充满敌意的光芒!
“吼——!!”
伴随着一声震得洞顶簌簌落灰的咆哮,一个庞然大物从阴影中站了起来!
那是一只形似穿山甲,但体型堪比小象的怪物!它全身覆盖着厚重无比、如同花岗岩般的灰白色甲壳,甲壳上布满天然的防御性石刺。四肢粗短有力,爪子如同开山凿,闪烁着金属寒光。头颅类似鳄龟,布满褶皱,一张大嘴中满是锉刀般的利齿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尾巴——如同一个巨大的石锤!
“是‘掘地石怪’!一种生活在古战场地下深处、以矿石和灵菌为食的强大妖兽!成年的掘地石怪至少有筑基后期的实力,皮糙肉厚,力大无穷,尤其擅长土石操控和防御!”荆十三娘倒吸一口凉气,“这里是它的巢穴!”
石怪猩红的小眼睛死死锁定这群闯入者,显然将他们当成了入侵者或送上门的点心。它低吼一声,巨大的身躯竟然异常灵活地一摆,那条石锤般的尾巴带着呼啸的风声,朝着站在最前面的虎妖和烈风横扫而来!速度快得惊人!
“躲开!”虎妖怒吼,和烈风分别向两侧扑跃。石锤尾巴重重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,轰隆一声,坚硬的岩石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,碎石飞溅!
“不能硬拼!撤出去!”陈默急喊。这洞窟虽然好,但主人太不好惹。以他们现在这状态,对付一个全盛时期、主场作战的筑基后期石怪,胜算渺茫。
但石怪显然不打算放走“食物”。它一击不中,立刻四肢刨地,如同一辆重型坦克般朝着洞口方向冲撞过来,要将这群入侵者堵死在洞里!
洞口狭窄,一旦被它堵住,后果不堪设想!
危急关头,陈默的目光扫过洞窟角落那堆亮晶晶的“收藏品”,其中一块拳头大小、散发着纯净土黄色光芒的晶石引起了他的注意——那是“地脉精粹石”!一种极其罕见、蕴含精纯土属性能量和大地生机的宝物,对土属性妖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,也是疗伤和炼器的极品材料!
“系统!锁定那块黄色晶石!评估将其作为‘贿赂’或‘交易筹码’的可能性!同时,扫描石怪状态,寻找弱点或可沟通的意念波段!”陈默一边快速后退,一边在脑海中急令。
【目标:【地脉精粹石(小块)】。价值:高。对土属性妖兽吸引力:极强。】
【目标:【成年掘地石怪】。状态:健康,略饥饿,领地意识强烈。意念波段:原始、暴躁,但具备基础欲望(进食、守护领地、渴望能量进化)。可尝试进行极简意念沟通(需消耗能量点构建临时精神桥梁)。】
贿赂?沟通?
看着那气势汹汹冲来的石怪,陈默一咬牙,赌了!
“荆执事,掩护我!虎妖,烈风,想办法稍微迟滞它一下,别硬抗!”陈默喊着,同时从怀中(其实是从系统空间)快速取出一个小玉盒(之前装药的空盒),然后……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他没有冲向晶石,而是冲向洞窟另一边石壁上生长的一丛灰白色大蘑菇!
他迅速采下几朵最大的蘑菇,塞进玉盒,然后转身,对着冲来的石怪,双手举起玉盒,同时通过系统,消耗了10点能量,构建了一道极其微弱的、充满“善意”和“交易”意念的精神波动,朝着石怪传递过去:
“停!好吃的!交换!不打架!”
意念简单粗暴,直指本能。
石怪冲刺的动作,竟然真的微微一顿!它猩红的小眼睛看了看陈默手中举着的玉盒(它大概以为里面是宝贝),又看了看陈默,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困惑。似乎不理解这个弱小生物在干什么。
陈默趁机,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洞窟角落那堆收藏品里的地脉精粹石,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玉盒,再次传递意念:“那个,亮晶晶的,给我。这个,好吃的蘑菇,给你。很多!外面还有!”
他试图用蘑菇(石怪的主食之一)换取地脉精粹石。同时暗示外面还有更多“蘑菇”(指拖橇上的物资和两只噬铁兽?不,陈默还没那么黑心,主要是虚张声势)。
石怪歪了歪巨大的头颅,似乎在进行着简单的思考。几秒钟后,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,竟然真的慢慢放下了攻击姿态,但依旧堵在通往洞口的路上。它伸出爪子,指了指陈默手中的玉盒,又指了指地脉精粹石,然后指向自己张开的、布满利齿的大嘴。
意思很明显:先验货。
陈默心中松了口气,有得谈就好!他小心地打开玉盒,露出里面肥厚多汁的灰白蘑菇。这种蘑菇蕴含着不错的土灵气,对石怪来说确实是美味。
石怪鼻子抽动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丝渴望。但它依旧很谨慎,用爪子示意陈默把玉盒放在地上,然后退开。
陈默照做,退到荆十三娘等人身边。
石怪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,用爪子扒拉出蘑菇,嗅了嗅,然后一口吞下。咀嚼了几下,它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,发出愉悦的哼哼声。
然后,它转身,走到那堆收藏品旁,用爪子扒拉了几下,有些不舍地,将那块拳头大小的地脉精粹石拨弄到了陈默面前。接着,它又看向陈默,指了指蘑菇生长的地方,再指了指自己,传递出“还要”的意念。
陈默心中大定,连忙点头,表示可以去采集更多蘑菇。同时,他再次传递意念:“我们,暂时住下,不拿你亮晶晶的,只采蘑菇,喝水,休息。可以?”
石怪看了看陈默这一小群人,又看了看那块地脉精粹石,似乎在权衡。最终,它低吼了一声,点了点巨大的头颅,然后转身,慢悠悠地走回洞窟深处的阴影中趴下,只留下两点猩红的光芒注视着他们,仿佛在说:老实点,别动我的宝贝。
一场可能的生死搏杀,竟然以这种近乎儿戏般的方式暂时化解了。
众人面面相觑,都有些不敢相信。
虎妖嘀咕:“这就……谈妥了?用蘑菇换石头?还能借宿?”
荆十三娘苦笑:“看来这石怪……心思比想象中单纯,或者说,对食物的执着超过了领地敌意?”
陈默抹了把额头的冷汗,捡起那块温润沉重的地脉精粹石,感受着其中澎湃的精纯土属性能量,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。
“看来……”
“咱们的‘古战场求生’技能树……”
“又点亮了新分支——”
“‘野外生存’、‘怪物驯养’之后……”
“现在多了‘跨物种贸易’和‘民宿短租’。”
他看了看手中价值不菲的晶石,又看了看洞窟深处那两点警惕的猩红目光。
“希望这位‘房东’……”
“收了蘑菇之后……”
“别嫌我们‘水电费’(灵气和水)用太多。”
“或者半夜饿了……”
“想把‘租客’也当成‘蘑菇’给加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