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,林晚的行李箱里除了那几块矿石标本,还有一份写在方格信纸上的商业计划书。穿越前作为投行首席经济学家的记忆,与此刻身为地质工程师的经历,正在她脑海中交织成前所未有的图景。
“小林,欢迎回来!”中科院新材料研究所的赵教授热情地握住她的手,“你发现的铼矿样本太及时了,正好能解决我们航空发动机叶片的材料瓶颈。”
在研究所的三个月里,林晚白天参与技术攻关,夜晚则伏案完善她的计划。1988年春天,当深圳木棉花再度盛开时,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——辞去铁饭碗,重返南海之滨。
“你想清楚了吗?”赵教授推了推眼镜,“你现在是所里的骨干,前途无量啊。”
林晚望向窗外吐露新绿的梧桐:“正是为了更大的前途。科研成果如果不能转化为生产力,永远只能锁在实验室里,”我想走出实验室去为国家做贡献。
再临深圳,这座城市比半年前更加喧嚣。出租车司机听说她要去华强北,立刻打开了话匣子:“现在那里可是电子元件的聚宝盆!昨天还有个香港老板在我车上说,倒卖芯片比做房地产还赚钱。”
林晚在华强北转角处租下了一个二十平米的铺面。“深晚科技”的招牌很小,店里只摆着一台从日本进口的示波器和几块自制开发板。隔壁做音响生意的潮州老板好奇地探头:“妹啊,你这卖的是什么电器?”
“未来。”林晚微笑着递过名片,上面印着“工业自动化解决方案提供商”。
机会在一个闷热的午后降临。港资玩具厂的流水线突然瘫痪,台湾工程师表示需要从日本空运配件,至少要停工七天。急得团团转的厂长在华强北挨家询问,直到走进林晚的小店。
“我能让生产线今晚就恢复运转。”林晚检查完故障电机后说,“但不是修复,而是改造。”
她连夜设计出用国产步进电机替代日本伺服电机的方案,重写了控制程序。当流水线在黎明时分重新轰鸣时,台湾工程师盯着她手工焊接的驱动板目瞪口呆:“这不可能...你是怎么用国产元件实现更高精度的?”
消息不胫而走。一周后,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访客走进小店:“林晚同志是吧?我是市经改委的副主任,姓陈。”
陈主任环顾简陋的店铺:“你的技术我们已经了解了。现在特区要推动‘三来一补’企业转型升级,需要你这样的创新典型。”他压低声音,“有政策,可以给你批一块工业用地,就在科技园。”
深夜,林晚在阁楼上翻开笔记本。穿越前那个2018年的深圳在她记忆中依然鲜活——华为总部、大疆创新、腾讯大厦...如今,她正站在这一切的起点。
“老板,有客人。”学徒小刘在楼下喊道。
来者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,操着生硬的中文:“我叫汉斯,德国自动化公司的。听说你改造了日本生产线?”
林晚与他交谈后得知,德国企业正为打开中国市场发愁。她心中一动,拿出那份反复修改的商业计划书:“汉斯先生,与其你们独自开拓市场,不如我们合作。我可以提供本土化的解决方案,用德国技术加中国制造,为中小企业提供自动化改造。”
三个月后,“深晚智能”在科技园的新厂房拔地而起。林晚创造性地提出“设备租赁+技术服务”的模式,让资金紧张的小厂也能用上先进设备。开业典礼上,陈主任亲自剪彩,台下坐着曾经合作过的港商、日本代表团成员,还有几位神秘的投资人。
剪彩时,林晚注意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曾在西北地质队共事的老王,现在已是某军工企业的负责人。两人目光相遇,老王轻轻点头,摸了摸胸前的鹰形徽章。
当晚,老王到访新厂:“组织上注意到了你的成就。”他递给林晚一个信封,“这是几个急需技术改造的军工配套厂名单,如果你能帮助他们实现产能提升...”
林晚打开信封,里面除了名单,还有一张盖着钢印的通行证——允许进入某些特殊工业区。
送走老王后,她独自登上厂房天台。远处,深圳河的对岸,香港的灯火如星河倾泻。她想起穿越前读过的一段历史:1988年,中国工业自动化水平比发达国家落后整整二十年。
手机响起(她已是特区少数拥有移动电话的个体),汉斯兴奋地告诉她:又一家德企同意技术授权。
“不只是追赶,”林晚望着脚下这片热土,轻声自语,“这一次,我们要在某些领域实现超越。”
夜空中有飞机掠过,航向灯明明灭灭,如同这个时代闪烁不定的机遇。她回到办公室,在计划书的扉页添上一行字:
“从‘深圳速度’到‘中国质量’,我们这一代人,要为时代按下快进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