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,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,晶莹的晨露如同细碎的珍珠般洒落在翠绿的草叶上。一支马队宛如一条灵动的黑色长龙,正踏着这带着丝丝凉意的晨露,朝着东南方疾驰而去。马蹄声有节奏地敲击着大地,仿佛是草原上最激昂的鼓点。
巴特尔身姿矫健地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,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方。他那古铜色的脸庞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,泛着健康而又充满活力的光泽,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。他身着传统的蒙古族服饰,那鲜艳的色彩在草原的绿色背景下显得格外耀眼。
林晚夹在队伍的中间,双手紧紧地握着缰绳,努力让自己适应着马背的颠簸。她的脸色略显苍白,显然还不太习惯这种在马背上飞驰的感觉。身旁的牧人们则充满活力,用流利的蒙语高声交流着,那充满韵律的话语如同草原上的风,轻快而又神秘。林晚虽然对蒙语不太精通,但还是勉强听懂了零星几个词,“狼”、“脚印”、“小河”,这几个词让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,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在她的心头悄然升起。
约莫骑了半个时辰,前方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,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,就像一条舞动的丝带。巴特尔猛地勒住马缰绳,那匹马前蹄高高扬起,发出一声嘶鸣。他举手示意队伍停下,然后利落地翻身下马,动作干净利落,如同草原上的雄鹰一般矫健。他快步走到河岸边,蹲下身子,眼睛紧紧地盯着泥地上的痕迹,仔细地察看着。
“是狼群没错,”巴特尔站起身来,指着几处模糊的爪印,眉头微微皱起,神情严肃地说道,“大概五六只。看这爪印的方向,它们是往黑山头去了。”他说完,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,“奇怪,狼群一般不敢这么靠近牧场,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
这时,一个年轻的民兵紧张地摸了摸背着的步枪,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:“队长,要不要开枪示警?说不定能把狼群吓跑。”
“不行!”巴特尔立即否定了他的提议,语气十分坚决,“枪声会把牲口惊得更远,到时候找起来就更麻烦了。咱们现在分头找,两人一组。日头落山前不管找没找到走失的牛,都必须回这里集合!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。”
林晚被分派和其其格一组,负责搜索南边的一片草甸。其其格骑在马上,一边策马前行,一边嘴里嘟囔着:“唉,这些牛肯定是被狼群吓跑的,说不定都跑过边境线了,这可怎么找啊。”
“边境线?”林晚听到这个词,心头不禁一动,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。
“是啊,”其其格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,无奈地说道,“那边过去就是外蒙古了。去年就有羊群跑过去,最后还要通过外事部门去交涉,麻烦得很呢。”
正说着,其其格突然兴奋地指着前方,大声喊道:“看!那是我们场的牛!”
只见几头黑白花奶牛正悠闲地在河边吃着草,它们的尾巴不时地甩动着,驱赶着周围的蚊虫。脖子上系着的铃铛随着它们的走动,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作响,仿佛是草原上最美的音符。其其格高兴地策马过去,开始仔细地清点着牛的数量:“一、二、三……哎呀,还少两头!”
林晚的目光却被河边的一件异物吸引住了。她轻轻地下了马,脚步轻盈地朝着那件衣物走去。走近一看,发现是个军用水壶。这个军用水壶的草绿色漆已经斑驳不堪,像是经历了无数的风雨洗礼,但壶盖上刻着的五角星依然清晰可见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
“这是什么?”其其格也凑了过来,满脸疑惑地说道,“不是咱们场的东西啊,怎么会在这里呢?”
林晚轻轻地拧开壶盖,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。她皱了皱眉头,仔细地闻了闻,心头猛地一震——是火油味!在这个年代,普通牧民根本接触不到这种军用物资,这个军用水壶出现在这里,肯定有着不寻常的原因。她不动声色地把水壶塞进挎包,然后对其其格说:“可能是什么人落下的。咱们先别管这个了,还是先找牛吧。”
两人继续向南搜寻。越往前走,草长得越高,几乎没过了马腿。周围的草丛在微风的吹拂下,发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是草丛在诉说着神秘的故事。突然,其其格的马不安地喷着鼻息,前蹄开始乱踏起来,马背上的其其格也跟着摇晃起来。
“怎么了?”其其格惊慌失措地努力控制着马缰,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。
林晚则保持着冷静,她敏锐地听到草丛深处传来细微的呻吟声。她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人高的芨芨草,眼前的景象让她吃了一惊。只见一个穿着草绿色旧军装的男人倒在地上,他的左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,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伤。他的额头满是冷汗,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也干裂得厉害。
“同志!你怎么了?”其其格惊叫起来,声音中充满了担忧。
那人艰难地抬起头,他约莫三十岁年纪,眼神中透露出痛苦和疲惫。他看到其其格臂上的红袖章,眼神一亮,用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普通话急切地说:“我是地质勘探队的……摔伤了……我的同志们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他便双眼一闭,晕了过去。
林晚赶紧蹲下身子,仔细地检查了他的伤势,确定是骨折。她站起身来,抬头四望,这片草甸远离牧道,周围一片寂静,一个受伤的地质队员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呢?而且他军装上的纽扣,与普通勘探队的制服略有不同,这让林晚的心中充满了疑惑。
其其格此时已经慌了神,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:“怎么办?我们得赶紧回去叫人!再晚了他的伤可就更严重了。”
林晚却没有慌乱,她注意到伤员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。她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,发现是一张被汗水浸湿的纸条,上面用铅笔潦草地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和一个箭头,箭头指向黑山头方向。这张纸条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密码,让林晚的好奇心愈发强烈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巴特尔呼唤集合的号角声。夕阳已经开始西沉,那绚烂的晚霞如同一片燃烧的火焰,将整个草原都染成了橙红色。
其其格着急地挥手回应,然后对林晚说:“你在这儿守着,我骑马去叫人来!”
不等林晚回答,其其格已经翻身上马,双腿用力一夹马腹,那匹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号角声方向奔去。
暮色渐渐笼罩了整个草原,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。林晚看着昏迷的伤员,又望向黑山头方向,手中的纸条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。她想起怀里那个刻着苍鹰印记的木盒,想起在碎叶城遭遇的追杀,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——这个突然出现的地质队员,恐怕与这一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。
草原的风轻轻地吹过,带着夜晚的寒意,吹起了林晚的发丝。她静静地站在那里,眼神坚定地望着远方,心中暗暗下定决心,一定要揭开这个地质队员身上的秘密,解开这草原上的重重谜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