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苍鹰”两个字像投入心湖的石子,激起层层涟漪。林晚回到汤饼摊,心思却已飘远。她一边机械地擦拭着桌子,一边反复咀嚼着酒馆里听来的只言片语。
神出鬼没,令人畏惧,胳膊上有“鬼画符”……这描述与阿赫那狼狈弱小的形象实在难以重叠。但印记做不了假。是那伙人认错了?还是阿赫的身份另有隐情?
她需要找到阿赫。碎叶城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找一个刻意隐藏的半大孩子,并非易事。
接下来的两天,林晚在完成摊子上的活计后,都会在城西这片区域刻意徘徊。她留意着每一个蜷缩在墙角的流浪儿,观察着巷道里发生的每一场争执,但都没有再看到阿赫的身影。
他像是水滴融入大海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第三天傍晚,林晚收摊后,没有直接回隔间,而是绕道去了上次救下阿赫的那条暗巷附近。她有一种直觉,阿赫或许还会回到这附近,这里可能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,或者……是他在碎叶城唯一熟悉的地方。
她躲在巷口一堆废弃的破木箱后面,耐心等待着。天色渐暗,巷子里愈发幽深。
就在她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时,一个瘦小的、贴着墙根移动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巷子深处。
是阿赫!
他比前几天看起来更加警惕,像一只受惊的野鼠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不时回头张望。他没有在巷子中间停留,而是径直走向最深处那堵斑驳的土墙,蹲下身,似乎在墙角摸索着什么。
林晚屏住呼吸,静静观察。
只见阿赫从墙角的某块松动的砖石后面,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小布包,迅速塞进怀里。然后,他立刻起身,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巷子另一头,突然出现了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,堵住了去路!浓烈的酒气随风飘来。
是“刀疤刘”手下的另外几个混混,显然刚喝过酒,满脸通红。
“嘿!小杂种!果然又溜回来了!”其中一个混混眼尖,立刻发现了阿赫,狞笑着围了上来,“上次让你跑了,这次看谁还能救你!”
阿赫脸色瞬间惨白,下意识地后退,背脊抵住了冰冷的土墙,退无可退。
林晚在木箱后握紧了拳。又是他们!
眼看那几个混混摩拳擦掌地逼近,阿赫的手紧紧护着怀里的布包,眼神中充满了绝望。
不能再等了。
林晚深吸一口气,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冲出去。她迅速从怀里掏出那包混合了刺激性气味和微量麻痹药粉的混合物,估算了一下风向和距离,用尽全力,将药粉朝着那几个混混的方向撒了过去!
药粉借着微风,精准地笼罩了巷口!
“咳咳!什么鬼东西!”
“妈的!眼睛!我的眼睛!”
辛辣刺鼻的气味和粉末瞬间让那几个醉醺醺的混混呛咳不止,揉着眼睛,混乱地叫骂起来,攻势顿时一滞。
就是现在!
林晚没有现身,而是压低声音,用刚好能让阿赫听到的音量,朝着巷子深处急促喊道:“这边!快跑!”
阿赫先是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,也顾不上分辨声音来源,趁着混混们混乱的间隙,像一只灵活的狸猫,猛地从他们之间的空隙钻了过去,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另一头狂奔!
那几个混混还想追赶,但被药粉刺激得眼泪鼻涕横流,视线模糊,脚步踉跄,只能眼睁睁看着阿赫消失在黑暗中,气得破口大骂。
林晚躲在木箱后,看着阿赫安全逃离,这才悄悄松了口气。她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等那几个混混骂骂咧咧地走远后,才从藏身处出来,走到阿赫刚才停留的墙角。
她蹲下身,摸了摸那块松动的砖石。后面是空的。阿赫取走的那个小布包里,会是什么?
她站起身,望向阿赫逃跑的方向。这一次,她没有再跟上去。
两次相助,已经足够引起阿赫的注意,也足以在他心中种下信任的种子。逼得太紧,反而会吓跑他。
她需要等待,等待他主动来找她。
夜色渐浓,林晚转身,默默离开了暗巷。
她知道,阿赫一定会再出现的。因为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池里,一个孤立无援的少年,需要一个能够提供些许庇护的“熟人”。
而她,恰好扮演了这个角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