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:撤离、伤痕与新的方向
警笛声由远及近,如同催命的符咒,撕破了黎明前的寂静。工业园区边缘的小树林里,我们浑身湿冷,沾满泥污和干涸的血迹,狼狈得像刚从地狱爬出来。
“快走!不能留在这里!”吴邪强撑着发软的双腿,声音嘶哑。研究所的动静太大了,官方力量介入是必然的,而沈钰显然有能力影响官方。一旦被抓住,后果不堪设想。
张起灵一言不发,搀扶住受伤的胖子(胖子胳膊上的伤口虽然不深,但失血加上惊吓,让他脸色惨白),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,选定了一个与警笛声相反的方向。“这边,穿过林子,有路。”
我们不敢停留,跌跌撞撞地钻进茂密的树林。冰冷的露水打湿了衣服,荆棘刮破了皮肤,但没人顾得上这些,只想尽快远离那个噩梦般的地方。我紧跟在他们脚边,秃尾巴因为紧张而僵直地竖着,耳朵捕捉着身后任何异常的声响。
幸运的是,黑狐选择的这个出口非常隐蔽,我们成功避开了第一时间赶到的警方视线。在树林里穿行了半个多小时,终于找到了一条偏僻的乡间小路。吴邪用身上仅存的现金,拦下了一辆早起送货的农用三轮车,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和一笔不菲的车费,说服了那个一脸狐疑的司机,将我们送到了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镇。
在小镇最破旧的、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小旅馆里,我们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。锁上房门,拉上窗帘,四个人(加我一猫)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相顾无言,只有粗重的喘息声。
劫后余生的庆幸,很快被巨大的疲惫和后怕淹没。
吴邪拿出随身携带的简易急救包,给胖子清洗包扎伤口。伤口不深,但看着狰狞。胖子的嘴唇还在哆嗦,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。
张起灵靠墙坐着,闭着眼睛,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。他脱下沾满污秽的外套,里面贴身的衣物也被汗水浸透。最让人心惊的是,他握着玉佩的那只手,掌心有一片不正常的焦黑,像是被高温灼伤过,边缘还隐隐透着诡异的绿光。显然,强行用玉佩冲击那个封印,对他自身也造成了反噬。
我跳上吱呀作响的破桌子,凑近他的手,小心翼翼地嗅了嗅。那股灼伤的气味里,混杂着研究所地下那种邪恶的能量残留。我担忧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。
张起灵睁开眼,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自己焦黑的手掌,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凝重。他默默运转气息,试图驱散那股残留的异种能量,但效果似乎不大。
“小哥,你的手……”吴邪包扎完胖子,也注意到了张起灵的伤势,声音里充满了担忧。
“没事。”张起灵言简意赅,将手收回袖中,遮住了伤痕。但他紧蹙的眉头显示事情并不简单。
“妈的……那底下……到底是什么鬼地方……”胖子瘫在地上,有气无力地骂道,“那些玩意儿……还有那个大罐子里的东西……我他娘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!”
吴邪的脸色也很难看,他灌了几口凉水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:“那个沈钰,还有研究所……他们根本不是在研究,他们是在……饲养,或者说,镇压某种东西。那个‘门’……”
“他们在玩火。”张起灵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而冰冷,“用邪术和活体样本强行稳定‘门’的波动,只会加速它的失控。那个封印,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他的话让房间里的温度骤降。我们都想起了最后时刻,隔离舱内传出的那声充满毁灭气息的咆哮和剧烈的震动。
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吴邪看向张起灵,“沈钰肯定不会放过我们。研究所的事一旦被上面查起来,我们很难脱身。而且,那个‘门’……”
张起灵沉默了片刻,目光落在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上。他的眼神空茫,仿佛在回忆什么,又像是在推演什么。许久,他才缓缓说道:
“沈钰的目标,是我,还有玉佩。研究所暴露,他会暂时隐藏。但‘门’的波动已经加剧,他不会停止。”
他顿了顿,转过头,看向吴邪和胖子,眼神变得异常坚定:“我们必须在他之前,找到真正控制或者……关闭‘门’的方法。”
“怎么找?”吴邪问。
张起灵从贴身口袋里,摸出了一样东西。不是玉佩,而是一张在研究所地下混乱中,他从某个控制台上撕下来的、烧焦了一角的打印纸碎片。碎片上,有一个模糊的、类似星象的图案,旁边还有几个残缺的古文字。
“离开杭州。”张起灵指着那张碎片,“去这个地方。那里,可能有线索。”
我们凑过去看。那图案和文字极其古老晦涩,完全看不懂。但张起灵的眼神告诉我们,他认出了什么。这或许是他从家族传承的知识中,找到的一线希望。
窗外,天色已大亮,小镇开始苏醒,传来嘈杂的人声。但我们这个小房间,却仿佛与世隔绝,充满了未知和危险的气息。
研究所的惊魂一夜,让我们彻底站在了悬崖边上。前有沈钰和他背后神秘势力的追杀,后有那个即将失控的、被称为“门”的恐怖存在。
我们没有退路,只能按照张起灵指出的方向,踏上一条更加凶险的征途。
我舔了舔自己有些凌乱的爪子,看了一眼张起灵焦黑的手掌,又看了看窗外陌生的天空。
新的逃亡,开始了。
(第二部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