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薇手里捧着那张签满了名字、按满了红手印的纸,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,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。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纸,这是十户乡亲实打实的信任,是他们愿意把日子的盼头、挣钱的念想,都托付给她的凭证,更是她申请“配件扶持”唯一底气。
“可算齐了!” 陆星砚端着两碗晾好的绿豆汤走过来,把一碗递到凌薇手里,语气里满是松快,“最后那户李婶,我还以为她要多琢磨几天,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签了名。”
凌薇接过绿豆汤,吹了吹表面的浮沫,抿了一口,心里的那点紧张也消散了大半。“李婶家的小子刚成年,在家闲着也是闲着,她肯定是盼着孩子能来邻里坊干活。” 她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叠了三层,放进贴身的布袋里,指尖按在布袋上,像是按住了一颗滚烫的心脏,“正因为是这份沉甸甸的信任,咱们才半点不能马虎。陈书记特意交代,没批下来之前,只字不能提‘办厂’这两个字,就说是申请配件扶持,免得有人听了闲话,又生出什么是非。”
陆星砚点点头,坐在旁边的石凳上,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:“我明白,树大招风,咱们现在就盼着顺顺利利把扶持申请拿下来。你放心,村里要是有人问起,我就按你说的答,绝不多说一个字。”
两人并肩坐着,凌薇看着院子里摆放整齐的农机配件,心里已经开始勾勒起办厂后的模样:机床嗡嗡地转着,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,乡亲们再也不用为了一个小小的刀片,跑几十里路去县城,更不用看那些配件商的冷脸。想着想着,她的眼睛里就泛起了亮闪闪的光。
“对了,” 凌薇转头看向陆星砚,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,“明天我打算去趟县城。一来是把签名给陈书记送过去,让他帮忙看看,尽快递上去;二来是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材料,你在家盯着邻里坊,要是有乡亲来修农机,你多费心,别让人家等急了。”
陆星砚笑着应道:“你放心去,家里有我呢。再说了,邻里坊的这些活计,我闭着眼睛都能应付。” 他顿了顿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,递了过去,“我大概理了下报告的框架,你看看合不合心意。村里加上周边几个庄子,一年下来大概要 3200 片收割机刀片,咱们要是办起厂来,月产能到 600片,完全可以,说不定还能往更远的地方送;资金方面,咱们手里攒的钱,买台二手机床、备点初期的材料,也刚够。”
凌薇接过那张纸,仔细看了起来。纸上的字迹虽然算不上工整,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。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,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。“就按这个写,实在点,不夸大也不缩小,让评审的人一看就知道,咱们不是瞎折腾,是真心实意想为乡亲们办点事。” 她把纸叠好,放进随身的包里,又叮嘱道,“报告里多提提乡亲们的难处,再说说办厂后能给村里带来的好处,比如能解决多少人的就业,能让大家省多少钱、省多少力,这样评审的人才会更认可。”
“我晓得了,今晚我就把报告再细化细化,保证写得明明白白。” 陆星砚拍了拍胸脯,语气里满是自信。
两人收拾完院子里散落的配件,把工具擦拭干净,凌薇哼起了小时候学的歌谣,调子轻快又明亮,陆星砚听着,也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。
晚饭是简单的杂粮饭配炒青菜,却吃得格外香甜。吃完饭,陆星砚就坐在煤油灯底下,认真地修改着方案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。凌薇坐在旁边,帮着整理白天收回来的配件,时不时抬头看看他,眼里满是笑意。
夜深了,凌薇把整理好的配件放进柜子里,转头看见陆星砚还在低头写着什么,便走过去,轻轻给他披上一件外衣。“别熬太晚了,早点休息,明天还要早起呢。”
陆星砚抬起头,眼里带着几分疲惫,却更多的是兴奋:“快好了,你先去睡吧,我把这最后一点写完就去。” 他看着凌薇,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,“说真的,我现在心里既紧张又期待,总觉得办厂这事儿,就像是做梦一样。”
凌薇笑了笑,坐在他身边:“不是做梦,再过不久,咱们的厂就能办起来了。到时候,咱们让全村人都过上好日子。” 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。
躺在床上,凌薇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她摸了摸贴身的布袋,那张签满名字的纸仿佛还在发烫。她不怕前路有多少困难,不怕会遇到多少阻碍,就怕辜负了乡亲们的这份信任,怕让那些期待的眼神变得失望。但一想到办厂后的美好生活,她的心里就充满了勇气,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,照亮了前行的路。
凌薇闭上眼睛,在心里默默祈祷着,希望明天一切顺利,希望这份承载着十户乡亲信任的申请,能早日获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