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桶子却并未被她的话打击,依旧是那平静的语调说道:“明日,奴才当值之余,去各宫各处的园圃仔细寻访一番。郡主刚才描述的果实模样奴才似乎在宫里某个角落见过相似的。”
“真的假的?你逗我玩儿呢!”程瑶再次燃起希望,觉得不可思议,“你可别开玩笑了,小桶子,你要是在溇都能找到咖啡,我就......我就倒立洗头我跟你说!”她情急之下,立了个绝对不可能实现的Flag。
“噗嗤——”小桶子被程瑶逗乐了,破天荒地轻笑了一声,虽然很快收敛,但那瞬间的笑意透过面具,似乎让周围的夜色都柔和了几分,“郡主说笑了,倒立洗头......可是极难完成的动作,郡主金枝玉叶,还是莫要轻易尝试,以免摔伤。”
这......这看不起谁呢?不就是倒立洗头,那还有人立倒立窜稀的Flag呢!
程瑶细细想来,突然觉得细思极恐,这个小桶子,为何她在说蜂蜜芥末酱和琥珀酱这些现代词汇时,不是先提出疑问,而是听她描述味道?
奇怪,太奇怪了!
还有她刚才说倒立洗头,虽然......好像也能听懂字面意思,但他这反应力也太异于常人了。
程瑶收敛了玩笑的神色,悄悄凑近打量他,试图从那半张面具下看出什么。奈何天太黑,加上他一直低着头,还戴着个破面具,她压根啥也看不清。
“我怎么感觉......跟你沟通毫无障碍呢?我说什么你居然都能听懂。”她斟酌着用词,又怕被他察觉自己想试探他。
小桶子沉默了一会,夜色中,他的身影仿佛与廊下的阴影融为一体。片刻后,他才缓缓开口:“奴才是宫里的内侍,主子们说话,必然是得懂得察言观色的。”
“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郡主?”程瑶话锋一转,换了另一种方式试探。
“裕安郡主与世子早已在宫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没有哪一个奴才们是不认得的。”
眼见小桶子见招拆招,程瑶也不好再继续追问。
也许这宫里的内侍都这般高情商吧。
不然他一个毁了容戴着面具的小内侍,早就被赶出宫了。
晚风吹拂过程瑶的脸颊,带着凉意,她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小桶子见状率先起身,恭敬地说道:“时候不早了,夜里凉,郡主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
程瑶确实觉得有些冷了,她点点头,起身拍了拍衣服:“好吧,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明日这个时候,郡主可来这里,奴才做好炸鸡等您。”小桶子低着头,继续说道,“咖啡树的事,奴才也会帮您寻的。”
“真的吗?那就一言为定,明天这个时候我来这儿找你。”虽然她心里没抱太大希望,但......有希望总归是好的。
程瑶挥着手走出了院子,临到院门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那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,在朦胧的夜色和宫灯的光晕下,显得格外孤寂而又神秘。
总觉得有些诡异......程瑶赶紧转过头,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起来。
留在原地的小桶子,直到程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,才缓缓抬头。他抬手,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银色面具边缘,然后摘下面具。
面具下的眼眸,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,眼里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,低声自语,声音轻的几乎融进夜风里:“阿瑶......还是那么喜欢吃炸鸡,喝咖啡。”他无奈地笑了笑,带着一分宠溺,“我倒是想看看阿瑶明日如何倒立洗头呢。”
第二日,程瑶提着一个小布袋,神采奕奕地踏入了文泉馆。
早上的自习结束后,她就抱着她的宝贝来到棋社。
令她有些意外的是,一向踩点进讲堂的江先生今天早早端坐在讲堂里,目光在进入讲堂的学子们身上扫过,最后定格在程瑶身上。学子们基本都到齐了,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:“今日大家自行对弈,有不懂的可随时请教。”
然后,便径直朝着程瑶的书案走了过来。
“裕安郡主。”江先生声音依旧平稳,但细听之下,似乎带着一丝期待,“昨日郡主言及,今日会有新的棋,不知可带来了?”
好家伙,在这等着呢原来。
程瑶心里暗笑,没想到这平日里严肃古板的先生,对新奇事物的探究心还挺强,这是昨天输了棋局面子挂不住,想要今日赢回来的节奏。
“回先生,带来了。”说着,她将一旁的布袋放在空置的书案上,小心翼翼地展开,露出里面那幅由画师精心绘制的飞行棋棋盘。
棋盘色彩鲜艳,在空白处添加了花鸟图案,显得棋盘更加丰富。这一副棋盘展开后,立刻吸引了不少学子的眼光,连原本还在对弈的人都忍不住放下手上的棋子围了过来。
“此棋名为飞行棋,规则比五子棋复杂些,但不需要动脑,纯粹靠运气,需要四人组局。”程瑶介绍道,把棋盘铺开,看了看周围,自己加上百里卿和江先生,“这还少了一个人。”
百里卿闻言,灵动的眼睛四下转了转,锁定了目标,笑着朝不远处有些局促的高大身影招手:“蒋盛!蒋盛!我们这下棋少一个人,你快来凑个数。”
程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不由得一愣。只见那个被点名的,正是潇哥所说的在军营老给他使绊子的兵部尚书之子蒋盛。他身形魁梧,一副武夫的模样,穿着文泉馆的外袍显得有些怪异。
昨天光顾着跟百里卿和江先生下五子棋了,竟然没注意到蒋盛选的选修课也是下棋。
这......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掀棋盘了。
她凑近百里卿,压低声音好奇地问:“卿卿,蒋盛他......居然会选这么文静的下棋课?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啊。”
百里卿捂嘴偷笑,解释道:“书瑶姐姐你不知道,还不是皇兄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棋社,特意派了蒋盛,名义上是伴读,其实就是保护我。”
程瑶恍然大悟,原来是太子的安排。她看向蒋盛,只见对方露出一丝与平时嚣张气焰不同的怯懦,对着江先生、百里卿和自己分别行礼。
潇哥不是说他是个需要多喝丝瓜汤的超雄儿吗,这......也挺温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