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唔......设宴接风?”程瑶咽下嘴里的花卷,表示赞同,“你说得对,强龙不压地头蛇,要想生意做的顺,确实得跟地方官员搞好关系,积攒些人脉不是坏事。”,她拿起手帕擦了嘴,又问道,“礼品准备好了吗?虽然我不喜欢那些礼数,但咱们现在的身份摆在这里,行事也不能太过离谱,基本的礼数还是得有。”
秦潇点头:“放心吧瑶姐,早上我已经让清菩备了好几份礼品,只是这接风宴搞得还挺隆重,据说是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。”
程瑶一听到“从中午吃到晚上”,眼睛瞬间亮了。有吃的?还是官府的宴席?!那肯定少不了山珍海味啊!
她立刻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馒头往盘子里一扔,兴奋地站起身,摩拳擦掌,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:“那还等什么,收拾收拾,准备出门赴宴!”
本着不浪费的原则,程瑶将扔在盘里的一半馒头啃了以后便和秦潇乘坐马车前往吴府。马车在积雪未消的街道上辚辚而行,不多时,停在一座气势不凡的府邸前。
吴府门前守卫森严,身着甲胄的护卫目光锐利,见到这装饰华贵的马车停下,一名领头模样的守卫立刻上前,恭敬地俯身行礼:“世子,郡主,我家大人已恭候多时,里面请——”
当程瑶和秦潇下车,陆晴与陆朗习惯性地要跟随入内时,后面的侍卫却伸手拦住了他们,语气客气却不容置疑:“抱歉,随从与侍女不得入内,这是府上的规矩,还请世子与郡主见谅。”
这是什么规矩?身份歧视?程瑶心里嘀咕了一句,封建社会就是等级森严,她与秦潇鲜少与地方官员打交道,难道这是这个世界里官场的惯例?
她与秦潇交换了一个眼神,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疑虑,但面上却未显露分毫,微微颔首表示知晓。
秦潇转头对陆晴吩咐道:“晴儿,陆朗,将礼品交给他们,你们先回楼外楼吧。”
程瑶心思细腻,补充了一句,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:“若是季公子问起,就说我与世子来了吴府。”
她这么说,是存了个心眼,她不会武功,秦潇只是刚入境,半瓢水的实力,这吴府深浅未知,万一有个什么情况,也好让季统知道他们的去向。
陆晴立刻会意,点了点头,将礼品交给守卫,与陆朗一同退下,驾车返回楼外楼。
程瑶与秦潇随着引路的守卫踏入吴府。府门之外看似寻常,进入以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,极其讲究。
庭院开阔,布局精巧,亭台楼阁错落有致,回廊曲折通幽,虽值寒冬,草木凋零,覆着皑皑白雪,但仍能想象春夏时节此处的繁盛景致。其规格与气派,竟不比他们在宫中居中的朝露院差多少。
假山奇石点缀其间,显然花费了主人不少心思和财力。
穿过几重院落,引路之人将他们带到主院。主院更为宽敞,回廊环绕,中央竟有一个面积颇大的人工池塘,如今水面结了薄冰,残荷被厚厚的积雪覆盖,形成一片寂寥而又别具韵味的冬景。
一位身着常服、体型富态的中年男子早已候在厅前,见到他们,立刻快步迎上前来,躬身行礼:“下官吴来,恭迎世子,裕安郡主大驾光临!”
“吴大人不必多礼。”秦潇从容应对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“初次拜访,也不知吴大人喜好,便让底下人备了些薄礼,还望吴大人笑纳。”
“世子您太客气了!真是太客气了!您和郡主能来,就是给下官天大的面子了,快请上座,请上座!”吴来脸上的笑容更盛,几乎眯成一条缝,连忙将秦潇和程瑶引至主宾之位坐下,同时眼神示意一旁的管家可以开席了。
程瑶在一旁安静坐着,目光却忍不住在吴来那个圆滚滚的身材和名字上打转。吴来......无赖......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,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。
好名字啊,真是个好名字!
坐在她旁边的秦潇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笑意,借着举杯的动作,轻轻咳嗽了两声,用眼神示意她收敛一点。
程瑶这才赶紧正了正神色,摆出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。
丝竹管弦之声悠然而起,打破了厅内的寒暄。很快,十几名身着彩衣、面容姣好的舞姬鱼贯而入,在厅中央铺着的华丽地毯上翩翩起舞,长袖翻飞,姿态曼妙。
然而这歌舞升平的景象没多久就变了味,不知何时,两名穿着尤为妖娆暴露的舞姬,如同水蛇般悄无声息地凑到了秦潇身边,开始若有若无地用身体蹭着他,纤纤玉指更是试图去触碰他手中的酒杯。
程瑶在一旁看得分明,刚想朝秦潇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,嘲笑他艳福不浅,结果立刻打脸——她身边一左一右,也立刻出现了两名面容清秀的少年,少年眼神怯生生的,默不作声地开始为她布菜和斟酒。
秦潇那边已是眉头紧蹙,有意闪躲,看到程瑶这边的情形,立刻朝她投来一个“让你幸灾乐祸”的眼神。
秦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,他脸色一正,不再与身边的舞姬周旋,反而看向主位上的吴来,语气带着几分不悦,朗声道:“吴大人,您这安排......本公子心仪裕安郡主已久,您这安排两名舞姬近身,还是当着郡主的面,是何用意啊?”
吴来一听,脸色微变,连忙起身告罪:“世子恕罪!郡主恕罪!是下官失察,没管好底下的人!还不快滚下去!”他后一句是对着那两名舞姬厉声呵斥的。
那两名舞姬吓得脸色惨白,慌忙退了下去。程瑶身边的两名少年见状,更是吓得瑟瑟发抖,虽然他们只是规矩地斟酒布菜,并未行任何勾引之举,但官场上的酒桌文化,程瑶知道这些安排绝非无意。
就在这短暂混乱的瞬间,程瑶感觉到右边那名斟酒的少年,借着俯身倒酒的姿势,极其快速而隐蔽地将一个折叠得极小的字条塞到了她的杯盏之下,同时几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低唤了一声:“郡主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