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辰时。皇城内外,杀气森然。
通往太极殿的御道上,身着明亮甲胄的北衙禁军,一直从宫门排至大殿之外,冰冷的金属光泽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肃杀之气。
这绝非张贲那些被裹挟的乌合之众,而是太后动用了最后底牌——她母族暗中蓄养、安插在禁军中的真正死士!
他们沉默地立于两侧,眼神锐利如鹰,散发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血腥气。
宫门外,庆王的上千私兵封锁要道,刀出鞘,箭上弦,将皇宫围成铁桶。
文武百官在这刀丛剑林中穿行,许多人面色惨白,冷汗浸湿了朝服内衬。空气中弥漫的,是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气息。
太极殿内,气氛凝重。
太后端坐珠帘之后,脸上前几日的焦躁已被一种破釜沉舟般的镇定取代。她身旁,那被强按在龙椅上的幼童瑟瑟发抖。
更引人注目的,是侍立在她两侧的两名面容阴鸷的老太监,太阳穴高高鼓起,气息绵长,眼神开阖间精光四溢,显然是深藏不露的内家高手,作为她最后的贴身屏障。
“吉时已到——”
司礼太监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。
“跪——”
百官屈膝,山呼声因恐惧而被拔高,在空旷的大殿回荡。
太后嘴角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弧度。
萧璟?就算他回来了,又能如何?面对这铁桶般的皇宫,上千精锐,他莫非能飞进来不成?
然而,就在她念头未落之际——
“轰!!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皇宫西门方向传来!
紧接着,震天的喊杀声、兵刃激烈的碰撞声、垂死者的惨嚎声,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!
殿内死寂被瞬间撕裂,百官骇然失色,太后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!
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踉跄冲入,嘶声喊道:“娘娘!西华门……西华门被攻破了!燕王……燕王亲率精锐,杀进来了!”
“什么?!”
太后猛地起身,珠帘剧烈晃动。他怎么会回来?!
震惊过后,她强自镇定,厉声喝问:“张贲呢?庆王的人呢?!”
“张副统领……他,他临阵倒戈,打开了西华门!庆王府外围兵马被不知名的黑甲军队截杀,根本无法靠近宫门!”
黑甲军队!玄甲卫!
他们竟然真的存在,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窜上她的脊背。
“挡住!给哀家挡住他!”太后声音尖厉,已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关闭太极殿宫门!所有禁军,给哀家死守殿前广场!擅退者,诛九族!”
命令刚下,殿外广场上已化作了血腥的修罗场。
刀光剑影,血肉横飞。太后母族死士结阵冲杀,悍勇无比,瞬间砍翻数名燕王府护卫。
但萧璟率领的精锐毫不畏死,迎头撞上。更有玄甲卫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杀出,专攻要害,招招致命。
汉白玉地面被鲜血染红,尸骸堆积。战斗陷入最惨烈的绞杀。
萧璟的身影出现在广场尽头。
他一身玄甲已被敌人的鲜血浸透,暗红发黑,他如同浴血的战神,亲自充当锋矢,一步一杀,朝着太极殿推进。
然而,太后母族死士战斗力极强,且悍不畏死,甚至用身体组成人墙,层层阻击。
萧璟身边的亲卫不断倒下,推进的速度被严重迟滞,眼看就要被拖入消耗战的泥潭。
殿内,太后看着在广场上浴血奋战、却依旧被死死挡在丹陛之下的萧璟,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和重新燃起的希冀。她对着身旁一名老太监使了个眼色。
那老太监无声领命,身形如同鬼魅般滑出侧门,意图绕开正面战场,从侧面迂回,给予萧璟致命一击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咻!”
一支弩箭破空而来,精准洞穿老太监咽喉!他瞪大双眼,轰然倒地。
殿宇飞檐之上,数名身着玄甲、脸覆面具的战士悄然现身,手中的劲弩对准了下方的战场。
又是几声机括轻响,混战的人群中,几名刚刚暴起、试图刺杀萧璟的死士头目,应声而倒。
玄甲卫的精准点杀,瞬间瓦解了数次阴险的偷袭,守护着他们的主帅。
得到喘息之机的萧璟,压力骤减,剑势瞬间暴涨,终于杀透了最后一层阻隔,踏上了太极殿前那染血的丹陛!
他染血的目光扫过瘫软在龙椅上面无人色的孩童,最终钉在珠帘后那张惨白的脸上。
“太后,”
他的声音因杀戮而沙哑,却带着地狱归来般的森寒,“你的戏,该落幕了。”
殿外,厮杀声已迅速平息,黑甲的洪流控制了广场。
太后看着如修罗般的萧璟,看着殿外森然的玄甲卫,仍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,声音尖锐却已透出虚张声势:
“萧璟!你……你放肆!哀家是太后!是先帝继后,皇帝之母!也是你的母后!还轮不到你这个摄政王来处置哀家!”
“国之逆贼,祸乱朝纲,有何颜面妄称母仪天下?”他不再与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,目光扫过殿内噤若寒蝉、瑟瑟发抖的百官:
“太后李氏,勾结庆王,挟持幼童,矫诏篡逆,祸乱朝纲!即日起,囚于长乐宫,非诏不得出!一应事宜,待陛下回京圣裁!”
“待陛下……圣裁?”
太后猛地抬头,眼中尽是难以置信,声音扭曲变调,“陛下?!萧玄他……他不是已经……” 那“命不久矣”四个字死死卡在喉咙里,看着萧璟那冰冷、笃定、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。
再联想到那支突然出现、战力惊人的玄甲卫……一个让她浑身冰凉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:萧玄没死!他不仅没死,甚至可能……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?!
原来她的苦心谋划,不过是一场笑话!
她浑身一软,凤冠滑落,白发散乱,彻底瘫倒在地,眼神空洞如死灰。
萧璟漠然挥手。玄甲卫上前,将瘫软的太后拖出大殿。
殿内死寂,只余血腥弥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