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玄的雷霆之怒虽暂时压制了朝臣的非议,但殿内暗流汹涌的气氛却愈发紧绷。
沈沐坐在御座之侧,只觉得那些目光如有实质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殿内浓郁的香气和喧嚣的人声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适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眼前阵阵发黑。
他微微倾身,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萧玄道:“陛下,臣有些不适,想出去透透气。”
萧玄眉头微蹙,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,那份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再次浮现。
但看着他确实难受到几乎无法端坐,最终还是挥了挥手,对侍立一旁的高德胜低声吩咐:“带沈卿去偏殿稍歇,命太医署送些清心丸过去。看紧些。”
“老奴明白。”
沈沐在高德胜的虚扶下,勉强起身,对着御座微微躬身,随即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喧闹的大殿。
他的离席,再次引来了无数道意味不明的注视。
偏殿距离主殿不远,环境清幽。
高德胜将沈沐安置在软榻上,命小太监去取药,自己则恪尽职守地守在殿门外。
殿内熏香袅袅,沈沐靠在榻上,闭目凝神,试图压下那股恶心眩晕的感觉。
或许是太疲惫,或许是那熏香有安神之效,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意识逐渐模糊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是一瞬。
一阵极其刺耳的尖叫声,猛地将沈沐从混沌中惊醒!
他倏地睁开眼,尚未看清眼前景象,就听到殿门被“砰”地一声大力撞开!
刺目的光线涌入,紧接着是纷乱嘈杂的脚步声和难以置信的惊呼声。太后、皇帝、宗室重臣、各国使节……黑压压的人群,竟全都涌到了这偏殿门口!
沈沐茫然望去,瞬间如坠冰窟!
他身边,不知何时竟躺着一个衣衫半解、发鬓凌乱的宫女!而那宫女正抓着被撕裂的衣襟,瑟瑟发抖,嘤嘤哭泣,一副受尽欺凌的模样。
他自己的外袍不知何时被脱下,随意丢在榻边,中衣的带子也有些松散,露出些许锁骨。
而那个引他来的小太监,此刻正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手里高举着一个色彩艳丽的香囊,声音颤抖地喊道:“陛下!太后!奴才……奴才刚送清心丸过来,就看见……看见沈待诏他……他和彩月……这香囊,是在榻边捡到的,似有迷情之效!”
人证,物证,以及这凌乱暧昧、任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的现场……一切构成了一幅无可辩驳的“捉奸在床”图景!
“荒唐!简直荒唐透顶!”太后怒不可遏,凤目含威,“哀家的寿宴,竟出此等宫闱丑事!沈沐,你还有何话说?!”
沈沐浑身冰冷,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他张了张嘴,想解释,想说他根本不知道这宫女是何时出现的,想说他只是睡着了……可看着眼前这精心布置的死局,看着太后那“痛心疾首”的眼神,看着周围那些或鄙夷、或兴奋、或怜悯的目光,他知道,任何言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。
他下意识地,将最后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身影——萧玄。
那双曾经充满偏执占有欲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冰冷的、仿佛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、掺杂着滔天嫉妒与毁灭欲的狂怒。
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榻上的人,尤其是在沈沐松散的中衣上停留。
“不……”沈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干涩而微弱,“不是我……我不知……”
“不知?”
萧玄一步步走近,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能将人灵魂冻结的寒意,他猛地伸手,一把攥住沈沐纤细的手腕,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,将他从榻上狠狠拽到地上,“人赃并获,你告诉朕不知?!”
被背叛的怒火和尖锐的嫉妒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。
“贱人!”他猛地抬脚,狠狠踹向那名哭泣的宫女。
“陛下饶命!”彩月惨叫一声,口吐鲜血,当场毙命。
萧玄看都未看那宫女的尸体,
那双猩红的眼睛如同地狱修罗,死死锁住脸色煞白、几乎无法呼吸的沈沐。
“好……很好……”
他的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,“朕竟不知,你喜好如此。”
从齿缝里挤出命令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
“将、这、个、不、知、廉、耻、的、东、西,给、朕、押、入、诏、狱!”
就在侍卫应声上前,准备拿人之际——
“轰!!轰隆——!”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皇宫数个方向同时传来!地动山摇,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!
“走水了!有刺客!”
“保护陛下和太后!”
精心策划的寿宴,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混乱!呼延律等待的时机,终于在血与火中到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