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的窃窃私语声陡然增大。
傅承聿却毫不在意。他的眼睛，像淬了冰的钉子，死死钉在林姝身上。
他看到，那个墨绿色的身影，终于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。
林姝的脸色，比刚才更白，白得近乎透明。嘴唇失去了血色，微微张着，仿佛呼吸困难。她的眼睛，直直地看着他环在江晚姝腰臀上的手，然后又移到他的脸上。
那双总是藏着无数情绪的眼睛里，此刻只剩下一种空茫的、仿佛被彻底击碎的痛楚。没有愤怒，没有恨意，只有一片荒芜的死寂。但在这死寂的最深处，傅承聿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、近乎疯狂的光芒。是了，这才是她。痛到极致，也不会真正崩溃。
她的目光与他对视了足足三秒。
然后，她扯动了一下嘴角，似乎想笑，却没能成功。最终，她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深深地、近乎窒息地吸了一口气，猛地转过身，几乎是踉跄着，在赵姓男人略含警告的注视和搀扶下，快步走向宴会厅侧门的方向，背影仓惶而决绝，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彻底碎裂。
表演完美。
傅承聿应该感到快意。他当着她的面，给了那个替身她曾拥有过、又亲手抛弃的宠爱，践踏了她的骄傲和故作镇定。
可为什么，胸腔里那股火非但没有熄灭，反而烧得更旺、更痛？为什么看着她踉跄逃离的背影，他会有一种想立刻冲过去，将她狠狠拽回来，锁进怀里的冲动？
他缓缓松开了环住江晚姝的手，动作有些僵硬。
“承聿……”江晚姝还沉浸在方才的亲昵和众人瞩目中，脸颊潮红，眼神迷离地仰望着他。
傅承聿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峻，甚至比平时更冷。他拿出手机，屏幕上是林姝刚刚发来的、他尚未回复的信息。他指尖快速敲击，回复只有冷硬的几个字：
“看到了？”
“满意了？”
发送。
然后，他收起手机，对仍沉浸在喜悦中的江晚姝淡淡道：“我去下洗手间。”
说完，不等她回应，便迈开长腿，朝着与林姝离开的相反方向，走进了人群深处。他需要透口气，需要压下心头那阵翻涌的、陌生的、令他极度厌恶的钝痛。
戏演完了。
效果卓着。
可为什么，他一点也没有赢的感觉？
反而像是，在自己心上，也狠狠剜了一刀。
- - -
宴会厅侧门外的走廊，光线骤然暗淡。
林姝扶着冰冷的墙壁，指尖用力到泛白。傅承聿刚才抚摸江晚姝脸颊的温柔，那只手暧昧滑过腰臀的触感……每一个画面都灼烧着她的神经。
是真的痛。也是真的怒。是原主的情绪。
“林小姐，您没事吧？”赵助理审视着她。
林姝垂眼，声音微颤：“有点闷……赵先生，能帮我拿杯温水吗？”
支开他。机会只有几分钟。
赵助理犹豫片刻，点头离去。
【系统：赵助理返回约2分30秒。服务生40秒后经过。】
足够了。
林姝拎起裙摆，快步走向男士洗手间。在服务生转角的前一秒，闪身躲进凹槽，随即推门而入。
傅承聿背对门口站在洗手台前，听到声音猛地转身，镜中映出他惊怒的脸。
林姝反手落锁。
不等他开口，她几步上前揪住他衣襟向下一拽，踮脚吻了上去，带着血腥味的撕咬，舌尖蛮横地侵入。
傅承聿身体绷紧，手掌扣住她的腰想推开，指尖却陷入柔软的丝绒。
短暂厮磨后林姝退开，喘息着笑：“哥哥刚才演得真好……我都看….。”她意有所指地扫过他下身。
傅承聿眼神一暗：“林姝，你……”
“嘘。”她指尖抵住他的唇，目光落在他右手上，笑意骤冷，“就是这只手碰了别人？”
她抓住他手腕，牵引着按在自己。丝绒下的弧度瞬间充盈他掌心。
“脏了，”她仰脸看他，眼神湿漉漉的，“得用我这里……洗干净。”
傅承聿呼吸一滞，想抽手却被她按得更紧。
“感受下，”她引着他，红唇凑近他耳边吐气，“是不是比那个赝品……软得多？”
感受到掌心下她加速的心跳，傅承聿喉结滚动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“想让你记住，”她忽然用力咬了下他耳垂，“谁才是真的。”
随即又放软声音，带着撒娇的鼻音：“大力嘛……我馋哥哥了，现在就要。”
傅承聿眸色更深，……..（删）……。林姝发出压抑的轻哼，不知是痛是媚。
“对了，”她忽然想起什么，指尖在他胸口画圈，“我那个能打掩护的闺蜜，你安排好了没有？再不来，下次我想见你，难道真得去你家门口等你？”
傅承聿扣住她作乱的手：“在挑了。急什么？”
“急啊，”她贴得更近，唇几乎碰到他的，“急着和哥哥偷情呢。没有可靠的人打掩护，我怎么溜出来找你？”她眨眨眼，“还是说……哥哥想和上次那样？”
“林姝。”他声音发沉。
“好好好，不说这个。”她笑，手指滑下去，隔着西装裤按在他紧绷的腿上，“说点别的。哥哥，我刚才可看见了，你老婆苏雨晴也来了。就在你摸那个小替身的时候，她站在人群后面，脸都白了呢。”
傅承聿身体微僵。
“真够狠的，”她啧啧两声，手指却暧昧地向上移，“当着正牌夫人的面演这出……你说她现在是不是正躲哪儿哭？”
她仰头看他，眼神亮得惊人：“我要是她，现在就冲过来扇那小贱人耳光。不过嘛……”她忽然踮脚，含住他喉结轻舔一下，“我更喜欢看哥哥为我发疯的样子。”
傅承聿扣住她后颈，声音低哑：“你今晚的疯劲够足了。”
“还不够，”她退开些，理了理微乱的发丝，语气忽然正经几分，“说正事。我来的时候，看见苏雨晴往观景台那边去了。”
傅承聿眉头微蹙。
“你等下去那边，”她红唇勾起，眼神妩媚，“看我演场好戏。记住……”
她贴近，最后在他唇上啄了一下，气息交融：
“去另一边看。”
“不许迟到哦，哥哥。”
门开，合拢。墨绿色身影消失。
傅承聿站在原地，镜中映出他微肿的唇、凌乱的领口，和眼底翻涌的暗色。
他慢慢整理好自己，指尖拂过被她咬过的耳垂。
观景台？
好戏？
他扯了扯嘴角，将领带重新系紧。
那就去看看，她又要玩什么花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