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贵妃始终不能有孕,尤其是后宫女子接二连三的有孕后更是着急。华贵妃毕竟侍寝次数不少,身体康健,府邸那次小产后也是保养得意,宫里多位太医均说要静待时机。
这次决定让哥哥年大将军,从宫外带来一位医术精湛的妙林圣手。这位大夫诊治后,也说是身体康健,静待佳音即可。
而另一边莞嫔有孕后,后宫格局悄然变化,华贵妃依然侍寝次数最多,淳常在和安常在则趁机故宠,齐妃和欣常在也能分一杯羹。而惠贵人却跟皇上发生了龃龉,复位后始终不得宠幸。
贡献救治时疫药方的江慎、江诚两位太医,因为窃取温太医药方,冒领功劳,被处死,而温太医也成为太医院的红人,一时风头无两。
随后,皇帝为莞嫔绘制“姣梨妆”,皇宫内外盛行。莞嫔生辰之际皇帝大摆宴席,齐妃来到储秀宫和我一直吐槽莞嫔的得宠,还说等莞嫔生下这胎,又有宠又有子,指不定就得封妃了。他的三阿哥怎么办?又开始跟我三阿哥近况。
我认为她是专门跟我说三阿哥的,顺道吐槽下被盛宠的莞嫔。
淳常在日益得宠后,被封为贵人,没半个月,就因孩子心性捡风筝,不慎溺死在池塘里。
皇后以莞嫔腹中胎儿之事点醒齐妃,齐妃感受到空前的威胁。护子心切的齐妃亲自做了掺有夹竹桃汁液的栗子糕叫人送给莞嫔,被安常在当场假意揭穿,并禀告皇后。皇后急召齐妃,令她下跪自首。
齐妃跌跌撞撞闯进储秀宫时,鬓发微乱,裙摆还沾着尘土,没等我开口,便双腿一软,扶着紫檀木桌沿恸哭起来,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“妹妹…妹妹救我……”她哽咽着,声音破碎不堪,泪水顺着脸上的粉痕滚落,晕开一片片狼狈的水渍。
我起身扶她坐下,指尖触到她的手臂,只觉一片冰凉,便递过一方绣帕,语气沉了些:“慢慢说,慌成这样,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
齐妃攥着帕子死死按在脸上,好半天才缓过劲,哭声渐歇,却依旧抽噎着道出实情:“我……我给莞嫔送了栗子糕,里面……里面掺了夹竹桃汁液,被安常在当场撞破了,她立马就去回了皇后……皇后传我过去,当着宫女太监的面,逼我下跪自首,让我给莞嫔赔罪……我这张脸,算是全丢尽了……”
我眉峰一蹙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与寒凉:“你上次来我这儿,也只是抱怨莞嫔得宠,从没提过要对她下手,怎么突然就糊涂到敢给她下毒?”
“是皇后……”齐妃急忙抬眼,眼里满是慌乱与无措,“皇后召我过去,特意提点我,莞嫔腹中若是男胎,将来必定会压三阿哥一头,夺了三阿哥的前程,甚至……甚至会害了他的性命!我一想到三阿哥,就什么都顾不上了,只想着不能让莞嫔的孩子碍了他的路……”
“那我呢?”我往前倾了倾身,目光直直锁住她,语气里添了几分怒意,“我腹中如今也怀着龙裔,保不齐也是个男胎,照你这个道理,你是不是也要来打我的胎?这宫里日后怀皇子皇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,你难不成要一个个都下手,把所有阻碍三阿哥的人都除尽?”
齐妃被我问得语塞,脸色瞬间惨白,嘴唇哆嗦着,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,最后只是反复呢喃: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就是一时糊涂,鬼迷心窍了……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三阿哥,就想着除掉莞嫔的孩子,别的什么都没想……”
我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,又气又无奈,耐着性子追问:“就算你糊涂,也该知道宫里下毒的法子不少,为何偏偏选了夹竹桃汁液?红花不是更常见,也更不容易惹人怀疑吗?”
“是安常在……”齐妃的声音更低了,眼底闪过一丝茫然,“前些日子我在御花园撞见她,她无意间跟我说,孕妇最忌讳夹竹桃,花叶汁液都有毒,沾一点便会动胎气,轻则伤身,重则滑胎……我当时没多想,只当她是好心提醒,后来急着害莞嫔,便想起了这个法子……”
“好心提醒?”我冷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嘲讽与点破,“她提醒你夹竹桃有毒,转头就抓住你用这个下毒;皇后提醒你莞嫔的孩子是威胁,转头就逼你下跪认罪,让你颜面扫地。齐妃,事到如今,你还没看明白吗?这从头到尾,就是个连环套!”
齐妃浑身一震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眼睛瞪得圆圆的,愣在原地,连抽噎都忘了,嘴里喃喃道:“连环套……怎么会是连环套……皇后她是为了三阿哥,安常在她……”
“为了三阿哥?”我猛地提高声音,语气里的怒意再也掩饰不住,伸手重重拍了下桌子,茶盏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惊得齐妃浑身一颤,“我早就跟你说过,凡事三思而后行,有事过来找我商量,别自己自作主张!你偏不听,非要一头撞进别人设好的陷阱里!你有几颗脑袋够你这么折腾?万一这事闹大了,莞嫔若是故意吃一口,栽赃你到底,你该怎么办?三阿哥怎么办?他没了你这个额娘,难道要去认别人做母亲,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吗?”
这番话像惊雷般砸在齐妃心上,她双腿一软,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,双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泛白,浑身哆哆嗦嗦的,眼里满是恐惧,泪水又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:“我……我没想那么多……我只是想护着三阿哥……我错了,妹妹,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我看着她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,缓了缓语气,却依旧带着几分凝重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你错就错在,太急,太容易被人挑唆。你仔细想想,这件事里,谁是最大的受益者?皇后看似是提醒你,实则是借你的手除掉莞嫔的孩子,或是借莞嫔的手除掉你这个隐患;莞嫔若是借此机会博同情,再加上腹中的孩子,必定会更得皇上宠爱;而安常在,揭发了你,既讨好了皇后和莞嫔,又除掉了一个潜在的对手,还能落个正直不阿的名声。”
我顿了顿,目光沉沉地看着她,继续说道:“这根本就是皇后、莞嫔、安常在联手做的局!他们的目标,从来都不只是你,更是三阿哥!莞嫔肚子里的孩子,就是他们手里最好的筹码,除掉三阿哥这个最大的阻碍,日后凭借这个孩子,莞嫔又是盛宠,一步步登上高位,甚至母仪天下,都不无可能!你这是亲手把三阿哥,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!”
齐妃瘫坐在椅子上,眼神空洞,嘴里反复念着“联手做局”“万劫不复”,泪水无声地滑落,浑身冰冷,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,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。
我看着她瘫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样,心头最后一丝怜悯也被怒意碾得粉碎,猛地抽回被她攥得发疼的手腕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。
“齐妃,我最后警告你一次。”我一字一顿,目光锐利如刀,直直剜进她涣散的眼底,“往后你若是再这般自作主张作死,别扯上我,更不必特意跑到储秀宫来告诉我这些烂事——我受不起,也不想被你连累着一起掉脑袋。”
齐妃的哭声戛然而止,她僵在原地,抬起满是泪痕的脸,嘴唇翕动了几下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眼里只剩下惶恐与无措,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。
我懒得再看她这副窝囊样子,转过身背对她,指尖烦躁地摩挲着腕间的玉镯,语气稍缓,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:“你回去吧。”
“皇后那边你已经跪了,也赔了礼道了歉,皇上素来顾念旧情,不会为了这点没酿成大祸的事抓住你不放。”我顿了顿,声音里添了几分笃定,“况且这局做得漏洞百出,她们要的是你的把柄,不是你的命,更不敢把事情闹大牵连到自己身上,到头来,必然是轻拿轻放。”
殿内一时静得可怕,只有窗外的风声。
齐妃撑着椅子勉强站起身,裙摆扫过地面,带起一阵细碎的风声。她望着我的背影,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带着浓重的鼻音,字字都裹着哀求:“妹妹……是我糊涂,是我猪油蒙了心,往后我再也不敢了……求你,求你别不管我和三阿哥……”
她往前踉跄半步,又怕惹我更不快,硬生生顿住脚步,双手紧紧绞着帕子,指节泛白:“这宫里只有你肯提点我,若连你也厌弃我,我和三阿哥……就真的没有活路了……”
我没有回头,只听见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轻,最后殿门被轻轻合上,隔绝了那点可怜的呜咽。
殿门合上的声响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,我扶着小腹缓缓挪回床边,锦被陷下去一小块,衬得我脸色比烛火还要苍白几分。
下腹隐隐坠着疼,许是方才动了气,我蜷着身子靠在软枕上,指尖攥着锦缎的纹路,力道大得指节泛青。
生气归生气,可这宫里的路,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走的。齐妃蠢归蠢,可她背后站着三阿哥,手里攥着几分旧年的恩宠,是我眼下最不能丢的一枚棋子。
我闭着眼,听见窗外的风卷着落叶簌簌响,心里渐渐清明——今日这局,是皇后给齐妃的教训,也是给我的警示。往后的日子,得把这枚棋子攥得更紧些,也得教她,别再这般轻易被人当枪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