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厂长满脸困惑,连问几次都没得到答复,只能带着满腹疑问走向办公室。
电话铃响起。
杨厂长拨通了太阳能热水器厂负责人的号码,冲着话筒高声道:我是轧钢厂的杨厂长,想了解一下你们产品出口的情况。
通话结束后,他放下听筒,眉头紧锁,脸上浮现后怕的表情:好险!差点就犯下大错。
怎么了?一个电话就把你愁成这样?
站在一米开外的梁厂长听得一头雾水——那时的通话质量实在堪忧。
你知道太阳能热水器出口到罗马联盟,创汇几百万美元的事吧?
杨厂长深吸一口气,抛出了问题。
当然知道!这可是咱们市最火爆的出口商品,预计今年能突破千万美元。
梁厂长兴奋地搓着手掌,眼睛发亮,电热水壶的市场潜力也不小,说不定明年就能追上来。
经销商收到大量投诉,要扣下一百万美元作为顾客赔偿。
杨厂长目光如电,紧盯梁厂长,每个字都掷地有声,因为质量问题,几百名顾客找上门来 ** 。
哈哈,这下热水器厂的厂长要倒大霉了!搞不好得从基层重新干起。
梁厂长不禁笑出声来,眉飞色舞。
你还笑得出来?杨厂长厉声呵斥,要不是周行云坚持增设质检组,电热水壶分厂就是第二个热水器厂!
什么?
梁厂长顿时汗如雨下,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,脸色煞白。
现在知道怕了?
杨厂长冷哼一声,跟我去向周行云道歉。
梁厂长还试图挣扎:这个...没必要吧。
毕竟事情还没发生,我已经增设质检组了......
轧钢厂宣传科
当周行云走进大办公室时,许大茂、刘丽凤等同事仍围在他座位旁,轮流拿起电话又不知该打给谁。
毕竟他们家里和亲友都没有电话,想联系也无从下手。
哟,你们还在研究电话呢。
周行云笑着走过来。
要是手头有相机,他真想拍下这一幕——等三十年后,这绝对是取笑许大茂他们的绝佳素材。
到那时家家户户都有电话,想打给谁就打给谁,哪会像现在这样拿着电话却用不上。
这可是电话啊!别说研究一小时,就是研究一整天都不够。
许大茂捧着话筒爱不释手地说。
许大茂端起电话底座,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:“这电话可真神奇,拨个号码就能找到人,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”
旁边的同事提议道:“厂里不是有位穆工程师吗?不如去请教他?”
“走!”
有人当即迈步朝门口走去。
周行云微微一笑,没有出声,其实他完全明白电话的工作原理。
只是解释起来太麻烦,年轻同事或许能听懂,但上了年纪的只怕难以理解。
“你们这是要去哪儿?上班时间集体往外跑,想干什么?”
杨厂长突然出现在门口,拦住了那群人。
“我们……”
众人一时语塞,总不能直说去找穆工程师,只得支吾道,“去上厕所。”
“哼!五分钟内必须回来。”
杨厂长冷哼一声,显然看出了他们在撒谎,但也无法因此惩罚他们。
那几人如蒙大赦,匆匆逃离杨厂长的视线,活像一群从狮口逃生的野狗。
“行云,我要向你道歉。”
杨厂长走到周行云面前,忽然正色低头。
“什么?”
周行云一时没反应过来,不觉得杨厂长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地方。
办公室里的刘丽凤和其他同事见状,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。
堂堂轧钢厂的厂长,管理着几千号人,居然如此郑重地向下属致歉?更让他们不解的是,杨厂长完全可以私下道歉,何必当众折损自己的颜面?
“老梁,你呢?”
杨厂长侧身让出后面的梁厂长。
“我……刚才做得不对,忽略了电热水壶的质量问题,向周厂长道歉。”
梁厂长说完,只觉得脸上 ** 辣的,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嘲笑他。
“不至于,不至于!”
周行云连连摆手,笑道,“不过是增加质检组的小事,你们起初是疏忽了,后来不是也改正了吗?”
梁厂长暗自冷笑,周行云的客套话听着格外扎耳,他真想当场撕破对方虚伪的面具。
什么小问题?要真觉得是小问题,先前何必拿外汇当要挟,硬塞个质检组过来?
瞧瞧,我早说过周行云气量不小。
老梁,这回你总该信了?杨厂长爽朗大笑,重重拍了拍梁厂长的肩膀。
宣传科长掐准时机从办公室踱出来,等这场尴尬的对话落幕才现身:两位厂长大驾光临,有什么指示?咱们宣传科可好久没接到领导指导,心里直打鼓呢。
他半真半假地抱怨着,活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。
要是真忘了你们,我脚下踩的是什么地方?杨厂长四两拨千斤,轻松应付过去。
待两位厂长离开后,科长心满意足地回办公室——刚才那番汇报,杨厂长频频点头的神情,分明是对他工作的认可。
周行云刚沾到椅子边,同事们就双眼放光地围了上来。
牛啊!厂长亲自给你赔不是!
关键杨厂长故意当众道歉,这分量可不一样!
周哥传授点秘诀呗,我要有你两成功力早升官了!
大哥收徒弟不?我堂姐长得可俊了!
周行云抬手止住七嘴八舌:建议各位多去图书馆啃专业书。
搞出点名堂来,自然能入杨厂长的眼。
他笑着摊牌,秘诀可都交代了。
其实周行云并不知晓,杨厂长从他车间出来后就给太阳能热水器厂去了电话。
他只是根据现有信息推断,杨厂长终于明白了质检组的重要性,这才带着梁厂长登门致歉。
刘丽凤等人将信将疑地面面相觑——光靠这个就能让厂长低头?但转念想到周行云确实捣鼓出了电热水壶,又不得不信几分。
周行云没理会众人的疑虑,自顾自摊开报纸细读。
至于同事们会不会真去钻研学问,那就不关他的事了。
许大茂躲在走廊窗边,偷偷朝办公室张望几眼,确认杨厂长不在后,这才蹑手蹑脚走进去。
老杨真走了?
他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,嗓音发颤:刚才撞见杨厂长查岗,差点没把我魂吓飞。
赶紧坐好,当心领导杀回来。
周行云头也不抬地提醒道。
许大茂猛地扭头看向门口,发现空无一人后,悻悻地撇嘴:这点儿可开不得玩笑。
跟你说个乐子,我刚从分厂回来。
他忽然挤眉弄眼地凑近,猜我看见谁了?刘海中带着人在厕所掏大粪呢!
笑声突然在办公室炸响,许大茂扶着桌沿直不起腰:咱们贰大爷为了当官,连脸都不要了!
......
许大茂说得眉飞色舞,连比带划地重现刘海中握着长柄粪勺的滑稽模样,恨不得当场画成漫画四处张贴。
在四合院里,刘海中仗着贰大爷身份没少训人,许大茂更是重点关照对象。
如今看见死对头沦落到这般境地,他自然要添油加醋广而告之。
他真能老老实实干活?周行云挑眉,这官迷转性了?
哪能啊!许大茂一拍大腿,我刚巧赶上场好戏......
......
此时分厂人事科里,刘海中正捧着调令昂首挺胸。
人事干事瞅着他斑白的鬓角直皱眉:您这是何必?七级锻工来当掏粪组组长......
** 工作不分贵贱!刘海中义正言辞地挥手。
干事被噎得直翻白眼,唰唰写完手续冷笑:那您走好。
心里暗想:等粪勺到手,看你能嘴硬到几时。
刘海中兴致勃勃地走进环卫科,发现手下只有三个人: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和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。
就你们三个?刘海中难掩失望。
这与他在一车间时见惯的两三百人队伍相比,差距太大了。
老掏粪工慢悠悠地说:组长嫌少啊?咱们这活儿不急,慢慢来就行。
只要公厕不往外溢,就算完成任务。
刘海中模仿着车间主任的架势,郑重其事地点点头:原来如此。
随即吩咐道:那你们赶紧去干活吧,我就在这儿监督。
组长也得一起干。
老头站起身,不紧不慢地说。
刘海中瞪圆了眼睛:你刚才不是说可以慢慢来吗?
瞧您这手掌的老茧,一看就是车间里干过活的。
老头话里有话,连车间主任都得亲自干活,您不会破这个例吧?要是传出去......我都快退休的人了,倒是无所谓。
刘海中气得直喘粗气,却拿老头没办法——厂里最差的岗位就是这儿了,还能把人往哪调?
四人推着粪车刚到公厕附近,刺鼻的臭味就扑面而来。
刘海中捂着鼻子,还没适应过来,老头和两个小伙已经利索地干起了活。
组长别光站着啊,搭把手!老头故意大声喊道。
路过的工人停下脚步看热闹,更糟的是许大茂也闻声赶来。
贰大爷,我来祝贺您高升啦!许大茂站在远处,满脸讥笑。
刘海中脸色一变:上班时间溜号?我非告诉你们科长不可!他瞥见手表才不到十点,立刻找到了反击的办法。
“谁说我开溜了?我明明就是来上厕所的!”
许大茂见势不妙,赶紧躲进厕所又匆匆离开,走时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。
等着瞧吧刘海中!我一定要让整个四合院都知道你在掏粪。
许大茂远远盯着看了一会儿,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。
......
跟周行云说完刘海中的事,许大茂觉得还不够解气。
他又跑到要好的同事那儿,添油加醋地说刘海中放着车间7级锻工不干,非要去当掏粪组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