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辈!仗着几分巧劲破了个棍阵,就敢藐视我少林绝学?今日老衲便让你见识见识,何为真正的金刚怒目!”弘慧怒吼一声,声如闷雷在山谷间回荡。他周身皮肤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,肌肉贲张,僧袍无风自动,整个人仿佛膨胀了一圈。一股刚猛无俦、坚不可摧的气息扑面而来,宛如一尊真正的金身罗汉降临凡尘。
正是少林至高外功——《金刚不坏神功》!
与此同时,他体内《易筋经》内力轰然运转,如长江大河般奔流不息,周身气流为之扭曲。虽因其心术不正未能臻至最高境界,但数十年苦修的磅礴内力依旧骇人听闻,远胜龙霄的积累。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压力,让人喘不过气。
“受死!”弘慧一步踏出,地面青砖应声碎裂,蒲扇般的金色巨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,直拍龙霄面门!掌风刚猛酷烈,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——大力金刚掌!
龙霄眼神一凝,不敢怠慢。《武典》内力瞬间提至巅峰,虽总量不及,但其精纯与灵动却远胜对方。他不闪不避,竟同样一掌拍出,并非硬碰,掌力含而不露,蕴含无数微妙变化,后发先至,精准地迎向弘慧的手腕!
嘭!
双掌相交,发出一声沉闷巨响,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外扩散,震得院中落叶纷飞。
龙霄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刚猛力道涌来,身形微微一晃,便即稳住,脚下青石悄然裂开细纹。而弘慧则感觉自己的掌力如同拍击在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,十成力道竟有三成被引偏化解,剩余七成虽将对方震退半步,却未能造成丝毫损伤,反而对方掌力中一股奇异的穿透劲力,竟试图钻透他的金刚防御,让他手腕微微一麻。
“没想到,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将剑气练到这般地步!”弘慧心中一惊,手下却丝毫不慢。一招未尽,变掌为指,食指中指并拢,如金刚杵般直刺龙霄胸前大穴,指风凌厉尖锐,正是另一绝技——拈花指!只是在他手中使来,毫无拈花之雅,唯有杀伐之酷!
龙霄身形如柳絮飘飞,间不容发地避开指风,同时并指如剑,闪电般点向弘慧肋下。指未至,凌厉无比的剑气已刺激得弘慧皮肤隐隐作痛!
叮!
龙霄的剑指点中弘慧肋下,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!《金刚不坏神功》果然名不虚传,防御力极其惊人!
弘慧狞笑一声,另一只手化作鹰爪,疾抓龙霄手腕,指风嗤嗤作响,乃是龙爪手!同时一记势大力沉的扫堂腿无声无息地攻向下盘,招招狠辣,经验老道。
龙霄身形变幻,如鬼如魅,《武典》融汇的诸般武学精义自然流转,或掌、或指、或拳、或腿,招式信手拈来,无不精妙入微。他并不与弘慧硬拼内力,而是以高超的武学境界和远超对手的技巧与之周旋。
一时间,院内劲风呼啸,掌影指风纵横交错!弘慧仗着《金刚不坏神功》防御惊人、《易筋经》内力磅礴,大力金刚掌、拈花指、龙爪手、如影随形腿等绝技层出不穷,攻势如同狂风暴雨,刚猛霸道,将周围地面、墙壁打得坑坑洼洼,碎屑纷飞。
而龙霄则如惊涛骇浪中的礁石,看似险象环生,实则稳如泰山。他的身法更快,招式更精,每每于不可能之处避开杀招,并以凌厉的指剑反击。他的指力极其凝聚,虽一时难以彻底破开金刚防御,但每一次点击都让弘慧气血翻涌,金光荡漾,显然绝不好受。
轰轰轰!
两人交手快如电光石火,转眼已过数十招。弘慧越打越是心惊,他发现自己空有雄厚内力和强悍防御,却根本摸不到对方的衣角,反而像是一个笨拙的壮汉在被一个灵巧的刺客不断试探攻击,浑身不自在,憋屈无比。对方的武功路数他闻所未闻,看似简单,却直指武学至理,将他苦修多年的绝技克制得死死的!
“小辈!你就只会躲吗?!”弘慧怒吼连连,猛地深吸一口气,周身金光大盛,显然要将《金刚不坏神功》和《易筋经》内力催谷到极致,欲以绝对力量碾压龙霄。
然而,就在他旧力刚去、新力未生的换气刹那,龙霄眼中精光暴涨!
就是现在!
他并指如剑,体内《武典》内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高度压缩、凝聚于指尖,那指尖瞬间变得晶莹如玉,周遭空气都微微扭曲,散发出一股无坚不摧、足以洞穿一切的恐怖剑意!
极剑指!
就在龙霄即将发出这石破天惊的一指,彻底破开金刚不坏时——
“阿弥陀佛!”
一声苍老却沉浑的佛号如同暮鼓晨钟,骤然在院外响起,一股平和而浑厚的内力随之涌来,并非攻击,而是恰到好处地隔在了龙霄与弘慧之间,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缓冲。
龙霄的极剑指微微一滞,并未立刻点出。
只见院门口,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穿朴素灰色袈裟、面容清癯、眼神悲悯的老僧,正是少林监寺——弘毅大师。他身后,还跟着一大批闻讯赶来的少林高僧和武僧,众人看到院内景象——倒地呻吟的武僧、奢华的禅房、那些惊恐的女子、以及正在交手的两人,皆是面色大变,议论纷纷。
“弘毅!你来得正好!快与我联手拿下这魔教妖人!”弘慧见状,如同看到救星,急忙大喊,试图颠倒黑白。
然而,弘毅大师却并未看他,而是目光复杂地看向龙霄,双手合十,沉声道:“这位施主,还请暂且停手。此事…我少林必将给天下一个交代。”
他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嘈杂。他显然早已知道此间龌龊,苦于弘慧势大且武功高强,自己难以清理门户,今日龙霄的出现,对他而言,或许正是一个契机。他拦住了身后躁动欲上的僧众,表明了自己的态度。
龙霄缓缓散去指尖那凝聚的、足以洞穿金石的恐怖剑意,周遭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也随之消散。他目光如冷电,先扫过面色悲悯、态度明确的弘毅大师,又缓缓移向脸色铁青、惊疑不定的弘慧,最终冷冷开口:“交代?好,我便看看,你这千年古刹,今日如何给我,给这些无辜女子,给山下那易子而食的苍生一个交代!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位僧人的耳中,尤其是“易子而食”四个字,如同重锤般敲在许多尚有良知的僧人心头,让他们面露惭色,不由自主地避开了龙霄的目光。
弘慧见弘毅并未立刻动手擒拿“妖人”,反而一副要主持公道的模样,心中顿时慌了,色厉内荏地指着龙霄喝道:“弘毅!你休要听这妖人胡言!他擅闯山门,杀伤我寺弟子,劫持女眷,罪大恶极!你我当联手将其镇压,维护少林清誉!”
“清誉?”龙霄嗤笑一声,声音陡然提高,以内力送出,如同滚滚雷霆,不仅响彻这小院,更是传遍了小半个少林寺,“你的清誉,就是勾结权贵,收受‘供奉’?就乘人之危,强掳民女为‘抵债’?就是在这佛门清净地,行那龌龊不堪的‘探讨佛法’?!这地上的尸首,房内的女子,便是你少林‘清誉’的证明!”
此言一出,满场哗然!后来赶到的僧人们或许之前不明所以,此刻听得龙霄当众喝破,再看到房内那些瑟瑟发抖、衣衫不俗的女子,以及地上那知客僧的尸体,顿时信了七八分,看向弘慧的目光充满了震惊、鄙夷和愤怒。
“你…你血口喷人!”弘慧气得浑身发抖,金光再次涌动,就想不顾一切地动手。
“师兄!够了!”弘毅大师猛地踏前一步,声音沉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事已至此,真相如何,一查便知!难道你要将少林数百年的基业,尽数毁于一旦吗?!”他身后几位同样面色沉痛的老僧也上前一步,隐隐将弘慧围住,表明了他们站在监寺一边的态度。显然,寺内对弘慧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,只是以往或慑于其武功权势,或苦无证据,无人敢发难罢了。
弘慧见大势已去,脸上肌肉疯狂抽搐,眼中闪过绝望、怨毒和疯狂交织的神色。他猛地看向龙霄,将所有恨意都倾注过去:“都是你这小辈!坏我大事!我就算死,也要拉你垫背!”
他狂吼一声,竟不再理会弘毅等人,将《易筋经》内力与《金刚不坏神功》催谷到极致,周身金光刺目,如同一尊真正的怒目金刚,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,猛地扑向龙霄!双掌齐出,大力金刚掌的威力前所未有地爆发,掌风如同实质的海啸,要将眼前一切彻底摧毁!
这一击,是他毕生功力所聚,威力骇人至极!
“小心!”弘毅大师惊呼,却已来不及阻拦。
然而,龙霄面对这搏命一击,眼神却依旧冷静。他甚至没有再用那绝杀般的“极剑指”。
就在弘慧双掌即将临身的刹那,龙霄身形微侧,右手五指成爪,后发先至,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,并非硬接,而是闪电般扣住了弘慧全力推出的手腕脉门!同时左手如刀,精准无比地切在其手肘关节处!
这一扣一切,看似轻巧,却蕴含着《武典》对天下武学至理的理解,以及对力量运转的极致洞察,正是金刚不坏神功力量转换时最细微的破绽所在!
弘慧只觉一股尖锐无比的劲力透体而入,瞬间打断了他内力的狂猛奔流,那无坚不摧的金刚防御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般骤然一滞!他全力推出的掌力顿时失去了大半依凭,变得散乱不堪!
龙霄扣住其脉门的手顺势一牵一引,脚下步伐玄妙一转!
弘慧那庞大的身躯和狂暴的力道,竟被龙霄这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手法带动,身不由己地向前猛冲过去,收势不及——
轰!!!
一声巨响!
弘慧整个人狠狠地撞在了院子中央那根需要两人合抱的石经幢上!他自身的磅礴内力加上龙霄的牵引之力,全部作用在了他自己和石经幢上!
咔嚓!
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!
那坚硬无比的石经幢竟被撞得裂开数道缝隙!
弘慧更是狂喷一口鲜血,周身金光彻底黯淡下去,如同破布袋般软软滑倒在地,胸口凹陷,显然肋骨尽碎,内脏遭受重创,武功已被废掉大半,只剩下出的气,没有进的气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。
全场死寂!
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变化惊呆了。他们预想中的惊天碰撞并未发生,龙霄竟以如此精妙、近乎艺术的方式,轻而易举地瓦解了弘慧的搏命一击,并将其反噬自身!
弘毅大师长叹一声,闭上双眼,口诵佛号:“阿弥陀佛……罪过,罪过啊……”他既痛心于同门师兄的堕落与下场,又震惊于龙霄那深不可测、妙到毫巅的武功。
龙霄看也不看倒地不起的弘慧,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。他目光再次转向弘毅大师,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:“监寺大师,现在,可以开始你们的‘交代’了吗?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的粮仓方向,声音愈发冰冷:“还有,山下那些快要饿死的百姓,贵寺仓廪中那些快发霉的粮食,又当如何‘交代’?”
弘毅大师身躯一震,缓缓睁开眼,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和一丝决然:“施主……所言甚是。少林……是该好好清理一番,并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了。请随老衲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