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通讯参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脸上的惊恐完全掩饰不住。
“将军阁下!不好了!”
“怀仁、汾川、娄烦……我们……我们的前线部队,遭到了大规模生化武器攻击!”
冈部直三郎猛地站了起来,一把揪住那个参谋的衣领。
“纳尼?!”
“你说什么?生化武器?”
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用毒气,那不是他们大日本皇军的专利吗?
参谋颤抖着递上一份电报。
“是……是毒气弹!和我们使用的芥子气一模一样!”
“前线部队伤亡惨重,已经……已经彻底崩溃了!”
冈部直三郎一把夺过电报,只看了一眼,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。
电报上描述的惨状,让他这个刽子手都感到一阵心悸。
被自己的武器,用同样的方式屠杀。
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和耻辱!
“八嘎!八嘎呀路!”
冈部直三郎气得浑身发抖,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,双眼赤红。
“是谁?到底是谁干的!”
就在这时,又一个参谋冲了进来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将军阁下,第二轮……第二轮攻击又来了!”
“支那人的飞机,正在对我们的阵地进行第二轮毒气覆盖!”
“噗通”一下。
冈部直三郎再也支撑不住,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,面如死灰。
完了。
全完了。
而在独立旅的指挥部里,李阳正静静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战果汇报。
他的脸上,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。
一个参谋走了过来,低声报告。
“旅长,已经投放了近一百枚了,飞行团那边问,还继不继续?”
李阳缓缓摘下耳机,沉默了片刻。
以牙还牙,以血还血。
他做到了。
但这终究是潘多拉的魔盒,一旦打开,后果难料。
他不想让自己的国家和民族,在未来的国际舆论上背负骂名。
教训,给够了就行。
“够了。”
李阳拿起桌上的步话机,声音平静而有力。
“命令飞行团,停止攻击,全部返航。”
“老周,剩下的,全部给我封存起来。”
“是!”
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。
但这黎明,带来的不是希望,而是将一夜的罪恶与恐怖,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。
岩崎敬二的军靴踩在松软的泥土上,发出“咯吱”的声响。
空气中,弥漫着一股刺鼻的、甜中带苦的怪味。
他知道,那是芥子气的味道。
曾经,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“胜利芬芳”,可现在,却成了萦绕在自己头顶的催命符。
放眼望去,整个原平前线,宛如人间地狱。
战壕里,阵地上,到处都是蜷缩、抽搐的帝国士兵。
他们的皮肤上布满了恐怖的脓包,眼睛紧紧闭着,从眼缝里流出浑浊的液体。
嘴巴无意识地张合,发出嗬嗬的、破风箱般的喘息。
一些人已经彻底没了气息,身体僵硬地保持着死前最痛苦的姿态。
一个军医官踉踉跄跄地跑到他面前,几乎要哭出来。
“师团长阁下……完了,全完了!”
“我们满编六千人的甲种师团啊!”
军医官的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经过昨夜两轮毒气攻击,现在……现在伤亡已经超过五成!”
“还能拿起枪继续战斗的,不足三千人!”
“而且……而且芥子气的毒性还在持续。”
“很多人一开始只是皮肤瘙痒,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呼吸困难和失明的症状了!”
岩崎敬二的身体晃了晃。
他一把抓住军医官的衣领,双眼布满血丝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一个晚上!我的师团就废了?!”
他不是没见过死人,也不是没见过惨状。
可眼前这一幕,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一股寒意。
用自己最擅长的武器,被敌人以同样的方式,甚至更高效的方式屠戮。
这他妈算什么?
教学失败案例吗?!
就在岩崎敬二怒火攻心,几欲发狂的时候,大地,突然开始有节奏地震动起来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
远处的天际线,传来了引擎的轰鸣!
“敌袭!!”
“是支那人的装甲车!!”
凄厉的喊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独立旅的总攻,开始了!
数不清的装甲车如同钢铁猛兽,碾过焦土,朝着残破的日军阵地冲来。
在装甲车的后面,是黑压压的步兵,他们端着枪,呐喊着,卷起漫天烟尘。
天空上,盘旋的战机发出了尖锐的呼啸。
海陆空,不,是地空协同的立体式进攻!
岩崎敬二的阵地上,残存的日军士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。
他们昨晚被毒气折磨得半死不活,士气早已崩溃,此刻哪里还有半点抵抗的意志?
“反击!快反击!”
“机枪!重炮!给我打!”
岩崎敬二拔出指挥刀,声嘶力竭地咆哮着。
可是,回应他的,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枪响。
更多的士兵,则是丢下武器,连滚带爬地向后方逃窜。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
岩崎敬二气得浑身发抖,但他知道,大势已去。
再不走,连他自己都得交代在这儿!
他猛地回头,对着身边的参谋长吼道。
“命令!第三大队就地死守,不许后退一步,为我们争取时间!”
“其余部队,全速向阳方口撤退!”
“快!”
被点名的第三大队,成了被舍弃的棋子。
而独立旅的兵锋,早已锐不可当。
王铁柱带着一团的战士,冲在最前面。
“弟兄们!给老子冲!”
“狗日的小鬼子已经不行了,谁第一个冲上鬼子阵地,老子给他请功!”
战士们嗷嗷叫着,攻势如同山洪暴发。
负责断后的日军第三大队仅仅抵抗了不到二十分钟,就被彻底击溃。
战斗结束后,王铁柱带着人打扫战场,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。
在一片相对平缓的洼地里,横七竖八地躺着上千名日军伤员。
这些人,全都是昨晚毒气攻击的受害者。
他们或瞎或残,在地上痛苦地翻滚、哀嚎,场面极其骇人。
一个年轻的战士看到这副惨状,不但没有同情,反而眼睛都红了。
他想起了自己那些被鬼子残忍杀害的战友和乡亲。
“干死这帮狗娘养的!”
他端起手里的步枪,拉动枪栓,就要对着人群扫射。
“对!杀了他们!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!”
周围的战士们群情激奋,纷纷举起了枪。
“住手!”
王铁柱一声暴喝,制止了众人。
他走到那个年轻战士面前,眼神复杂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团长!这帮畜生不值得可怜!杀了他们!”战士嘶吼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