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书远叹了口气,语气软了下来。
“也不是完全没办法。”
“咱们可以不做旋转炮塔,直接把火炮固定在车体上,做成突击炮。”
“这样结构简单,对底盘的负荷也小。”
“就是……射击角度会很受限制,得靠整个车体转向来瞄准。”
李阳眼睛一亮。
“突击炮?”
“能打动鬼子的炮楼和工事就行!”
“就这么干!先给我整几辆出来,解解馋。”
“好歹让炮兵兄弟们也能体验一把开着坦克打炮的瘾。”
张书远点点头,又面露难色。
“那……团长,这东西耗钢材,耗时间,咱们的生产线……”
李阳摆了摆手,表情严肃起来。
“这事先不急。”
“我今天来,主要跟你说另一件事。”
“高炮!”
“必须把高射炮的生产提到最高优先级!”
李阳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鬼子的飞机是咱们最大的威胁,没有制空权,咱们就是瓮中之鳖。”
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。”
“哪怕是把几挺重机枪绑一块,也得给我先弄出能打飞机的家伙来!”
“不然,咱们拿下靖武县的意义,就没那么大了。”
这也是李阳暂时按兵不动,没有急着向外扩张的根本原因。
地盘打下来容易,守不住,那就是白给鬼子送战绩。
张书远闻言,神情也凝重起来。
“我明白,团长。”
“我这就带人优先攻关高炮项目。”
从兵工厂出来,李阳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。
武器是军队的胆。
只要新二团的装备能跟上,他就有信心跟小鬼子掰掰手腕。
可他刚回到设在安陵县城的临时指挥部。
通讯员刘建峰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。
“团长!”
“刚接到侦察连的报告。”
“他们在咱们防区边缘,截住了一伙身份不明的溃兵!”
“溃兵?”
李阳眉头一挑。
最近晋西北打成了一锅粥。
鬼子几个师团到处扫荡。
阎老西的晋绥军被赶得鸡飞狗跳,不少部队都被打散了。
出现溃兵,倒也正常。
“有多少人?是哪个部分的?”
刘建峰摇了摇头。
“大概一个排,三十多号人。”
“带头的自称是军官,但问他是哪个部队的,番号是什么。”
“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,一会说是中央军的,一会又说是晋绥军的。”
“侦察连的兄弟们看他们不对劲。”
“就把他们给缴了械,暂时安置在一营的驻地。”
李阳摸了摸下巴。
这里面有事儿啊。
“走,去一营看看。”
……
一营驻地,临时搭建的营房外。
一群穿着各式破烂军装的汉子正蹲在地上,抱着大碗狼吞虎咽。
看他们那饿死鬼投胎的吃相,显然是饿了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一营长王铁柱正叉着腰,站在旁边,满脸的嫌弃。
“团长,你可算来了。”
王铁柱一见李阳,就跟见了亲人似的,大步迎了上来。
“你快看看这帮饭桶!”
“他娘的,一顿饭干掉了我们一个班的口粮!”
“一个个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。”
他压低了嗓门,凑到李阳耳边。
“尤其是带头那个小子,油头粉面的,一点不像当兵的。”
“我问他话,他嘴里就没一句实话。”
“我说吃完饭就把他们送走,这帮人赖着还不肯走了。”
李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。
大部分溃兵都面黄肌瘦,神情麻木。
只有一个年轻人,虽然也穿着破烂的军服。
但身板挺得笔直,脸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他吃饭的动作虽然也很快。
但斯斯文文,跟周围的狼吞虎咽格格不入。
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李阳的注视,抬起头,目光与李阳在空中交汇。
他的眼神很亮,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。
有点意思。
李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迈步走了过去。
那个自称军官的年轻人,正是吴砚秋。
他看到王铁柱对李阳那恭敬的态度。
心里咯噔一下,知道正主来了。
他连忙放下碗,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破烂军装。
对着李阳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。
“长官好!”
“我是国民革命军第一二九师,新一团一营营长,吴砚秋!”
他话音刚落。
“我呸!”
王铁柱一口唾沫吐在他脚边。
上去就是一脚,直接把吴砚秋踹了个趔趄。
“你他娘的还敢胡咧咧!”
“一二九师?那是咱们八路军的部队!”
“还新一团?老子告诉你,咱们晋西北就没这个番号!”
“你小子再敢冒充八路军,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毙了你!”
王铁柱的嗓门极大,吼得周围的溃兵都缩了缩脖子。
吴砚秋被踹得生疼,脸色白了白,但很快又镇定下来。
他揉了揉被踹的屁股,看着李阳,居然还笑了一下。
“这位长官火气真大。”
“好吧,我承认,我刚才说谎了。”
他清了清嗓子,换了一副说辞。
“其实,我是独立团的。”
“我们团长,叫李云龙。”
“苍云岭突围的时候,我们营的张大彪营长牺牲了。”
“团长就让我接替了他的位置。”
“后来我们部队被打散了,我就带着弟兄们一路跑到了这里。”
这番话,他说得有鼻子有眼。
连独立团、李云龙、张大彪这些名字都说出来了。
王铁柱听得一愣,挠了挠头,看向李阳。
“团长,他说的……好像有点道理?”
李阳没理他,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吴砚秋。
这小子,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。
被人当面揭穿,还能面不改色地编出另一套更详细的谎话。
而且,他提到了张大彪。
新二团里,韩振邦就是从苍云岭战场上下来的,跟张大彪熟得很。
要验证他的话,简直不要太容易。
可他为什么敢这么说?
难道他有恃无恐?
李阳笑了。
他没再多问,只是对着吴砚秋招了招手。
“你,跟我来。”
吴砚秋愣了一下,但还是跟了上去。
“团长!”
王铁柱急了,连忙拦住。
“这小子满嘴跑火车,不老实,你单独带他走,万一……”
李阳拍了拍他的肩膀,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。
王铁柱顺着李阳的视线往旁边一瞥。
看到警卫员杨铁山和另外几个战士,手一直按在腰间的枪套上。
眼神锐利地盯着吴砚秋的后背。
他这才放下心来。
乖乖,自己光顾着发火了,差点忘了团长身边从来不缺护卫。
看着李阳带着吴砚秋走向不远处一间空屋子的背影,王铁柱啐了一口。
“他娘的,神神秘秘。”
“我倒要看看,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