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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漫过青崖山的第七重崖脊时,沈清玄指尖的灵力忽然炸了。

不是溃散,是像烧到尽头的符纸,带着一丝焦苦味往经脉里缩。他猛地睁开眼,丹田里那团盘桓了三年的金丹微微震颤,表面凝结的霜纹裂开细缝——这是冲击元婴的第三十七次失败,灵力反噬顺着左臂爬上来,腕间的守心玉泛起浅白微光,才勉强压下那股乱窜的气劲。

闭关洞外传来松涛声,混着隐约的铃铛响。沈清玄揉了揉眉心,指尖还沾着丹火灼烧后的余温。他修行已过百年,从青崖山山门下那个连引气都磕磕绊绊的少年,到如今稳居金丹后期的内门首座,旁人都说他是“天选”,只有他自己知道,卡在金丹与元婴之间的这三年,像背着块浸了水的青石,每走一步都沉得慌。

“沈师兄?”洞外的声音怯生生的,是刚入内门不久的小师弟林砚,“掌门派我来传话,后山禁渊那边……灵脉不对劲。”

沈清玄起身时,玄色道袍扫过地上的蒲团,带起几片干枯的柏叶。他推开洞门,晨雾扑面而来,带着山涧特有的湿意,远处的崖峰隐在雾里,像浸在墨水里的笔尖。林砚站在台阶下,手里攥着个铜铃,铃身刻着青崖山的护山符文,此刻正微微发烫,铃舌晃着却没声音——这是只有灵脉出现异动时才会有的异象。

“怎么个不对劲?”沈清玄的声音比崖风还淡,目光落向山后那片被结界罩住的禁渊。禁渊是青崖山的老禁地,据说山下埋着初代掌门将“青崖道统”封入的灵脉根,历来只有掌门和几位峰主能靠近,连他这个内门首座,也只在百年前拜师时远远看过一眼,记得那地方的雾总比别处浓,连阳光都渗不进去。

林砚咽了口唾沫,把铜铃递过来:“今早卯时,护山阵的警报响了。我跟着张峰主去看,禁渊外围的结界裂了道缝,里面往外冒寒气——不是寻常的山寒,是带着……带着点锈味的冷,沾到石头上,石头都冻裂了。张峰主让我来请你,说你修行时最敏-感灵脉,或许能看出端倪。”

沈清玄指尖碰了碰铜铃,果然触到一股极淡的阴寒,顺着指尖往丹田里钻,却被金丹表面的霜纹弹了回去。他心里微微一沉——青崖山的护山阵是初代掌门以自身元婴为引布下的,结界坚不可摧,除非是灵脉本身出了问题,否则绝无可能自行开裂。

两人往禁渊走时,雾越来越浓。原本该有人值守的结界入口,此刻空无一人,只有两盏挂在石桩上的引路灯,火苗缩成豆大的一点,昏昏欲灭。沈清玄停下脚步,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符,指尖灵力掠过,符纸“腾”地燃起来,火光却不是寻常的橙红,而是泛着一层青灰色,像蒙了层灰。

“不对劲。”他低声说,“这雾里掺了‘滞灵气’,会耗散修士的灵力。”

林砚脸色发白,往沈清玄身后缩了缩:“那……那值守的师兄呢?方才张峰主说,值守的三位师兄不见了,只在结界边留下了这个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牌,是青崖山弟子的身份牌,牌面上刻着“赵”字,边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,裂痕里凝着点黑霜,一碰就化了。

沈清玄捏着木牌,指腹摩挲过那道裂痕。这不是法器劈出来的伤,更像是被极寒的气劲冻裂的——就像冬天里往石头上泼冷水,瞬间的温差让石头崩裂。他抬头看向结界,那道裂开的缝隙比林砚说的更宽,约莫能容一人侧身通过,缝隙里的雾是深灰色的,像流动的墨,隐约能看见里面立着些模糊的影子,像是树木,又像是……石碑。

“你在这儿等着,别靠近结界。”沈清玄把守心玉解下来,塞到林砚手里,“要是这玉发烫,就往回跑,去找掌门派援兵。”

林砚攥着温热的玉佩,点头如捣蒜。沈清玄转身,指尖掐了个“破妄诀”,灵力在眼前凝成一层淡金色的光幕——这是青崖山的基础术法,能看破幻象,却没想到刚靠近结界缝隙,光幕就“滋啦”响了一声,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。

他心里更沉了。深吸一口气,沈清玄侧身钻进缝隙,刚踏入禁渊,就觉得浑身的灵力像是被冻住了。不是冷,是滞涩,丹田里的金丹转得慢了半拍,连呼吸都带着股铁锈味。雾比外面浓十倍,能见度不足三尺,脚下的路是青黑色的石板,上面长着厚厚的苔藓,踩上去滑腻腻的,苔藓下隐约能看见刻着的符文,被岁月磨得只剩浅痕。

“有人吗?”沈清玄喊了一声,声音在雾里散得很快,只传回一点模糊的回音。他往前走了约莫几十步,忽然听见左边传来轻微的响动,像是石头落地的声音。转身时,眼角余光瞥见个白色的影子,一闪就钻进了雾里——那影子很高,像是个成年修士,穿着青崖山的道袍,却看不清脸。

“是赵师兄吗?”沈清玄追了两步,指尖的灵力凝成长剑的形状。刚跑出去几步,脚下忽然一空,他猛地停住,低头才发现,石板路到这里断了,下面是个深不见底的渊谷,谷里的雾是纯黑色的,往上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,沾到他的道袍下摆,瞬间就结了层白霜。

那白色影子就站在渊谷对面的石板路上,背对着他。沈清玄眯起眼,看见对方道袍的后领上,绣着内门弟子的标志——三枚叠在一起的青崖叶。他刚要开口,那影子忽然转了过来。

没有脸。

不是模糊,是真的没有脸。本该是五官的地方,只有一片平滑的白,像被雾糊住了,连头发都像是雾凝成的,飘在肩后。沈清玄心里一紧,指尖的灵力剑瞬间涨大,却没想到那影子忽然动了,速度快得像道风,直扑过来——不是攻击,是穿过了他的身体。

像穿过一团雾。

沈清玄猛地转身,胸口却传来一阵刺骨的冷,像是被冰锥扎了一下。他低头,看见自己的道袍前襟,慢慢凝出一层黑霜,霜纹顺着衣襟往上爬,快到心口时,丹田里的金丹忽然猛地一转,一股灼热的气劲冲上来,黑霜“嗤”地化了,变成一缕黑烟散在雾里。

“心魔……”沈清玄低声自语。他修行百年,不是没遇过心魔,可从来没有这样的——不引动贪嗔痴,只靠灵脉里的阴寒凝成形体,还能模仿修士的模样。这时候,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,很轻,像是有人踩着苔藓慢慢走过来。

“沈师兄?”

是林砚的声音。沈清玄猛地回头,看见林砚站在不远处的石板路上,脸色苍白,手里的守心玉亮得刺眼。“你怎么进来了?”沈清玄的声音里带了点急,“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?”

林砚咬着唇,指了指自己的胸口:“玉发烫了,我本来想去找掌门,可刚跑了两步,就看见……看见赵师兄的影子往这边走,我就跟着过来了。”他说着,往沈清玄身后看了一眼,忽然脸色骤变,“师、师兄,你后面……”

沈清玄猛地转身。

渊谷对面的石板路上,不知何时站满了影子。都是青崖山弟子的模样,有的穿着内门的道袍,有的是外门的灰衣,密密麻麻的,背对着他,一动不动。雾从他们的身体里渗出来,慢慢往渊谷里流,谷里的黑雾越来越浓,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,又像是符文在灼烧。

“别盯着他们看。”沈清玄拉住林砚的胳膊,把他往自己身后拽,“这是灵脉阴寒凝成的幻象,越看越容易陷进去。”他指尖掐了个“定身诀”,想定住那些影子,却没想到灵力刚出去,就被雾里的滞灵气耗散了——这地方的灵脉,已经乱到连基础术法都用不顺畅了。

就在这时,最前面的那个影子忽然动了。不是转身,是慢慢抬起手,指向渊谷深处。沈清玄顺着它指的方向看过去,黑雾里忽然亮起一点微光,是淡蓝色的,像鬼火,慢慢往上飘,越来越亮,最后凝成一个模糊的轮廓——像是个巨大的阵法,刻在渊谷的石壁上,阵法的中心,有一枚拳头大的珠子,正往外冒着阴寒。

“那是……”沈清玄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他在青崖山的典籍里见过类似的记载——初代掌门封入灵脉根的“镇渊珠”,能镇压禁渊里的阴寒,维持灵脉的稳定。可现在,镇渊珠的光芒越来越弱,表面凝着层黑霜,像是快要熄灭了。

“师兄,你看那些影子的脚!”林砚忽然喊了一声,声音发颤。

沈清玄低头,看见那些影子的脚,正慢慢融入石板路里,像是在往地下沉。而石板路的缝隙里,正往外渗着黑霜,顺着裂缝往他的脚边爬。他心里忽然明白过来——不是影子在动,是禁渊里的阴寒,正顺着灵脉往上涌,那些影子,是阴寒裹着值守弟子的灵力凝出来的,再过不久,连弟子们的肉身,恐怕都会被阴寒冻成冰块。

“得去镇渊珠那边。”沈清玄握紧了拳头,丹田里的金丹转得越来越快,虽然灵力滞涩,但百年修行的底子还在,“林砚,你跟着我,别离开我的视线,要是觉得冷,就往丹田里运气,守心玉会帮你挡着阴寒。”

林砚点点头,攥着玉佩的手更紧了。两人沿着石板路往前走,那些影子就在旁边,有的慢慢转过身,依旧是没有脸的模样,却不再扑过来,只是跟着他们走,像一群沉默的随从。雾里的滞灵气越来越重,沈清玄每走一步,都觉得灵力在被抽走,他不得不分出一半灵力护着林砚,剩下的用来维持自身的防护。
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石板路到了头。前面是一片平坦的石台,石台中央,就是渊谷典籍里记载的“镇渊阵”——刻在地上的阵法比他想象的大,约莫有三丈见方,符文是青金色的,却大部分都被黑霜盖住了,只有零星的几点还亮着。阵法中心的镇渊珠,光芒已经弱得像风中残烛,表面的黑霜裂开细缝,隐约能看见里面淡蓝色的灵光。
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沈清玄松了口气,刚要踏上台石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“咚”的一声。他回头,看见林砚倒在地上,脸色惨白,手里的守心玉已经不亮了,表面凝着层黑霜。

“林砚!”沈清玄冲过去,指尖按在他的手腕上,灵力探进去,却发现林砚的经脉里,已经渗进了不少阴寒,丹田里的灵力几乎冻住了。他心里一急,把自己的灵力渡过去,又从袖中摸出颗“暖阳丹”,塞进林砚嘴里——这是青崖山用来驱散阴寒的丹药,药效极强,寻常弟子只有在下山历练时才会带一颗。

林砚咽下药丸,脸色慢慢恢复了点血色,睁开眼,声音虚弱:“师、师兄,我刚才……看见我娘了。”

沈清玄的心沉了沉。心魔最易趁虚而入,林砚刚入道不久,道心不稳,在这阴寒重的地方,很容易被幻象勾出执念。“别想,专心运气。”他低声说,“暖阳丹会帮你驱散阴寒,你在这儿等着,我去重启镇渊阵。”

林砚点点头,靠在石板路上,闭上眼睛专心调息。沈清玄站起身,转身踏上台石——刚踩上去,就觉得一股极浓的阴寒从脚底往上爬,比刚才在雾里的冷要烈十倍,像是无数根冰针,扎进经脉里。他咬着牙,走到镇渊阵中心,蹲下身,指尖按在镇渊珠上。

珠子很冷,像块万年寒冰。沈清玄闭上眼睛,把丹田里的灵力缓缓渡过去——这是重启镇渊阵的唯一方法,用修士的灵力催动镇渊珠,再引动阵眼里的灵脉,把阴寒压回渊谷深处。可他刚渡过去一丝灵力,镇渊珠忽然猛地一颤,表面的黑霜裂开,一股更烈的阴寒反冲回来,顺着他的指尖往丹田里钻!

沈清玄猛地睁开眼,看见镇渊珠里,忽然映出一张脸——不是他的,是张陌生的脸,穿着古朴的道袍,眉眼间带着股肃杀之气,正冷冷地看着他。

“青崖山的后辈……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,像是从镇渊珠里传出来的,“百年了,终于有人能走到这里。”

沈清玄心里一惊,指尖的灵力顿住:“你是谁?”
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那声音笑了笑,带着点沙哑,“重要的是,你想救青崖山,还是想……成大道?”

沈清玄皱起眉。这声音不对劲,不像是心魔,倒像是某种意识残魂。他想起典籍里的记载,初代掌门封镇渊珠时,曾将自己的一缕残魂封在里面,用来镇压阴寒——难道这就是初代掌门的残魂?

“前辈是初代掌门?”沈清玄问,声音里带着点恭敬。

那声音没回答,只是说:“镇渊珠快碎了,灵脉里的阴寒,是千年前被封印的‘玄冰煞’。当年我用元婴镇压,如今残魂快散了,玄冰煞也快出来了。你想重启镇渊阵,就得用你的金丹做引——要么,献祭金丹,换青崖山百年安稳;要么,转身走,看着玄冰煞冲破禁渊,把整个青崖山冻成冰窟。”

沈清玄的心脏猛地一缩。献祭金丹——这意味着他百年修为尽毁,从金丹修士变回一个连引气都做不到的凡人,甚至可能因为灵力反噬而死。可要是不献祭,玄冰煞出来,青崖山上下几百弟子,包括还在外面调息的林砚,都会被冻成冰块。

他低头看着镇渊珠,珠子里的那张脸还在看着他,眼神里没有波澜,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沈清玄想起百年前刚上山时,师父摸着他的头说:“清玄,修道不是为了长生,是为了守——守自己想守的人,守自己想守的道。”

那时候他还小,不懂什么是“守”,只觉得师父的手很暖。后来师父坐化,他看着师父的金丹碎在灵脉里,才明白有些东西,比百年修为更重。

沈清玄深吸一口气,丹田里的金丹慢慢转快,表面的霜纹一点点亮起——不是准备献祭,是准备用自己的灵力,强行冲开镇渊珠里的玄冰煞。他不信什么“要么献祭要么放弃”,百年修道,他走的每一步,都是从“不可能”里闯出来的。

“前辈,”沈清玄的声音很稳,指尖的灵力猛地涨大,“我的金丹,是用来问道的,不是用来献祭的。玄冰煞要出来,我就再把它压回去——用青崖山的道,用我沈清玄的百年修为。”

话音刚落,他猛地将灵力全部渡进镇渊珠里!镇渊珠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,表面的黑霜“咔嚓”裂开,玄冰煞的阴寒像潮水一样反冲回来,沈清玄咬牙,丹田里的金丹猛地旋转,将那些阴寒一点点逼回镇渊珠里——他的道袍前襟很快就凝满了白霜,头发上也结了冰碴,可指尖的灵力却越来越烈,像烧起来的火。

镇渊阵里的符文忽然亮了!被黑霜盖住的青金色符文,顺着沈清玄的灵力,一点点亮起,像一条条苏醒的龙,顺着石台蔓延开,将整个镇渊阵都裹在里面。渊谷里的黑雾开始往回退,那些站在石板路上的影子,慢慢变得透明,最后散成雾,融进空气里。

“你……”镇渊珠里的声音带着点惊讶,“你居然能引动阵眼的灵脉?”

沈清玄没说话,只是专心催动灵力。他能感觉到,阵眼里的灵脉正在苏醒,顺着他的灵力往镇渊珠里流,和他的灵力缠在一起,一点点驱散里面的玄冰煞。镇渊珠的光芒越来越亮,淡蓝色的灵光透过裂开的黑霜,照在石台上,将那些阴寒一点点逼回渊谷深处。

就在这时,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林砚的喊声:“师兄!影子没了!结界那边……结界在恢复!”

沈清玄松了口气,指尖的灵力却没敢停。又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,镇渊珠里的玄冰煞终于被压了回去,表面的黑霜彻底裂开,化作一缕黑烟散在雾里。镇渊珠重新恢复了淡蓝色的光芒,悬在阵眼中央,镇渊阵里的符文也全部亮起,青金色的光芒顺着石台蔓延到渊谷边缘,将那些还在往外冒的阴寒全部挡住。

沈清玄慢慢收回手,丹田里的金丹微微震颤,灵力耗损了大半,浑身都被汗水打湿,风一吹就觉得冷。他踉跄了一下,刚要站稳,忽然看见镇渊珠里的那张脸笑了——不是之前的肃杀,是带着点欣慰的笑。

“好……好一个青崖后辈。”那声音慢慢变轻,“我守了青崖山千年,终于等到能守住它的人。这缕残魂……也该散了。”

话音刚落,镇渊珠里的脸慢慢淡化,最后彻底消失。沈清玄看着镇渊珠,忽然明白过来——刚才的“选择”,根本不是什么献祭,是初代掌门的残魂在考验他的道心。修道者,若连自己想守的东西都不敢护,就算修成元婴,修成化神,也走不长远。

“师兄!”林砚跑过来,手里的守心玉又恢复了温热,“张峰主带着人来了!结界已经恢复了,值守的三位师兄也找到了,就在结界外面,只是被阴寒冻晕了,喂了暖阳丹就醒了。”

沈清玄点点头,扶着林砚的胳膊站起来。雾已经散了不少,能看见远处的崖峰,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,落在石台上,带着点暖意。他回头看了一眼镇渊阵,青金色的符文还在亮着,镇渊珠悬在阵眼中央,像一颗小小的太阳。

“走吧。”沈清玄说,声音有点哑,“该回山了。”

两人往结界那边走时,林砚忽然问:“师兄,你刚才在阵里,是不是遇到什么了?我看见你站在那儿不动,脸都白了。”

沈清玄笑了笑,抬头看向远处的阳光:“没什么,就是明白了点事。”

明白了什么?他没说。但丹田里的金丹,此刻正慢慢旋转,表面的霜纹裂开后,露出里面一点淡金色的微光——那是元婴的雏形,是他卡了三年都没摸到的门槛。原来所谓的“问道”,从来不是闷头修炼,是在该守的时候,敢站出来;在该扛的时候,敢顶上去。

百年修为,不是用来换长生的,是用来守住自己想守的道。

走到结界入口时,张峰主带着几位弟子已经在等了。看见沈清玄,张峰主快步迎上来,脸上带着欣慰:“清玄,辛苦你了。掌门下了令,说你这次护山有功,让你回闭关洞休整,等灵力恢复了,就传你突破元婴的秘法。”

沈清玄点点头,目光落在远处的青崖山主峰上。晨雾彻底散了,阳光洒在山巅的殿宇上,金闪闪的。他忽然想起百年前刚上山时,师父指着主峰对他说:“清玄,你看那山巅,不是用来让人仰望的,是用来让人站上去的——站上去,才能看见更宽的道。”

那时候他不懂,现在懂了。

他的道,不在金丹里,不在元婴里,在刚才站在镇渊阵里,哪怕灵力耗损殆尽,也没后退的那一步里;在明知可能修为尽毁,也没选择放弃的那一刻里。

沈清玄握紧了指尖,丹田里的金丹,正慢慢凝聚起新的灵力——这一次,没有滞涩,没有阻碍,像山涧里的水,顺着道心的方向,往更高的地方流去。

青崖山的雾彻底散了,风里带着松针的清香,远处的铃铛声又响起来,清脆得像初升的阳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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