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日子,柳伊梦开始刻意疏远陈洛河。
陈洛河约她吃饭,她找借口说要写论文;陈洛河约她去散步,她说明天要早起;陈洛河想牵她的手,她总是下意识地避开。
她开始变得无理取闹,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。陈洛河买的饭不合胃口,她会扔在一边;陈洛河忘了给她带奶茶,她会一整天不理他;陈洛河跟女同学多说了几句话,她会醋意大发,说他不在乎自己。
她以为,这样下去,陈洛河会厌烦她,会主动提出分手。可她没想到,陈洛河却一直包容着她。
他会耐心地问她想吃什么,重新去买;他会记得她的喜好,每天给她带喜欢的奶茶;他会解释自己和女同学只是正常交流,然后紧紧抱着她,说“我心里只有你”。
每次看到陈洛河温柔包容的样子,柳伊梦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。她知道,陈洛河是真的爱她,可正是因为这份爱,她才更不能拖累他。
她必须做得更绝一点,让他彻底死心。
柳伊梦想到了冯旭。冯旭是她的同乡,也是南大的学生,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,关系很好。冯旭性格憨厚,为人正直,一直很照顾她。
柳伊梦找到了冯旭,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。当然,她没有说自己的病情,只是说陈洛河的家世太好了,她觉得配不上他,想和他分手,但陈洛河一直不放手,希望冯旭能帮她演一场戏,让陈洛河彻底死心。
冯旭听了,犹豫了很久。他知道柳伊梦和陈洛河感情很好,也知道陈洛河是个不错的人。但看着柳伊梦恳求的眼神,他最终还是答应了:“伊梦,我可以帮你,但你想好了吗?真的要和陈洛河分手?”
“我想好了,”柳伊梦的眼神很坚定,“长痛不如短痛,这样对我们都好。”
于是,在一个周五的下午,柳伊梦和冯旭约好,在学校的人工湖边“偶遇”陈洛河。
那天下午,阳光很好,人工湖边有很多散步的学生。柳伊梦挽着冯旭的胳膊,有说有笑地走着,故意放慢了脚步,等着陈洛河出现。
果然,没过多久,就看到陈洛河从对面走过来。他应该是刚从图书馆出来,手里还拿着几本书。
陈洛河看到柳伊梦和冯旭亲密地挽着胳膊,有说有笑的样子,陈洛河的脸色瞬间变了。他停下脚步,眼神锐利地看着他们,一步步走了过来。
“伊梦。”陈洛河的声音有些低沉,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。
柳伊梦心里一紧,下意识地想松开冯旭的胳膊,但很快又握紧了,她抬起头,迎上陈洛河的目光,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。
“洛河,你怎么在这里?”
陈洛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目光落在她和冯旭挽在一起的胳膊上,语气冰冷:“他是谁?你们在干什么?”
“他是冯旭,我的同乡,也是我的青梅竹马。”柳伊梦说着,下意识地把冯旭往身后护了护,“我们很久没见了,一起散散步。”
“青梅竹马?”陈洛河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,像要穿透她的伪装,“柳伊梦,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有什么青梅竹马!”
“我为什么要跟你说?”柳伊梦的语气故意变得冷淡,甚至带着几分嘲讽,“我们只是男女朋友,我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吧?”
陈洛河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显然是被她的话激怒了。他看着柳伊梦和冯旭过分亲近的动作,看着柳伊梦脸上陌生的冷淡表情,终于忍不住爆发了:“柳伊梦!你到底是怎么了?这几天你一直对我冷淡,对我发脾气,现在又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!你告诉我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冯旭站在一边,看着情绪激动的陈洛河,有些于心不忍,想解释几句,却被柳伊梦用眼神制止了。
柳伊梦深吸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,那笑容带着几分决绝,几分冷漠,让陈洛河感到无比陌生。
“没发生什么事啊,”她轻轻耸了耸肩,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,“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呀,这么久了,你都没发现吗?我喜欢新鲜感,喜欢被人围着,陈洛河,你太沉闷了,跟你在一起,我觉得很无聊。”
“无聊?”陈洛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疼得快要无法呼吸,“柳伊梦,你再说一遍?我们在一起的这三年,在你眼里,就只是无聊?”
“不然呢?”柳伊梦抬起下巴,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,“难道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?陈洛河,你太天真了。我当初跟你在一起,不过是觉得你成绩好,人也还算靠谱,大学里能帮我做点事情。现在毕业了,我觉得我们不合适,就这样吧。”
“不合适?”陈洛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那我们一起规划的未来呢?你说过要和我留在南京,要和我一起组建家庭,这些都是假的吗?”
“是假的。”柳伊梦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尖刀,狠狠刺进陈洛河的心脏,“那些话,不过是我随口说说的,你居然也信?陈洛河,你真的太傻了。”
她顿了顿,看着陈洛河痛苦的表情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,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冷漠: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“分手?”陈洛河看着她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,还有深深的痛苦,“柳伊梦,你看着我的眼睛,再说一遍,你要和我分手?”
柳伊梦迎上他的目光,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眼睛里,此刻充满了痛苦和绝望。她的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样,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但她知道,她不能回头,一旦回头,就再也没有勇气放手了。
她用力攥紧了冯旭的胳膊,语气决绝:“是,我要和你分手。信不信由你,反正我不想再见到你了,你以后也别再来纠缠我,我们两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
说完,她拉着冯旭,转身就走,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。
陈洛河僵在原地,看着她决绝的背影,看着她和冯旭渐渐远去的身影,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样,疼得他无法站立。他想冲上去拉住她,想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,想告诉她他不信,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,动弹不得。
他一直以为,他们的爱情是坚不可摧的,他一直以为,他们会走到最后,可没想到,结局竟然是这样。
柳伊梦拉着冯旭,快步往前走,直到走了很远的角落,她才松开冯旭的胳膊,双腿一软,差点摔倒在地。
冯旭连忙扶住她:“伊梦,你没事吧?”
柳伊梦没有回答,她背对着陈洛河离开的方向,眼泪再也控制不住,汹涌而出。她捂住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。
阳光依旧明媚,人工湖边依旧笑语盈盈,可她的世界,却在这一刻,彻底崩塌了。
她失去了她的爱情,失去了她的未来,失去了那个她深爱过,也深爱过她的男孩。
但她不后悔。至少,她没有拖累他。
后来,柳伊梦从胡嘉佳那里听说,陈洛河那天在人工湖边站了很久,然后一个人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吧,大醉了一场。据说,他喝得酩酊大醉,样子十分狼狈。
再后来,陈洛河提前办理了毕业手续,离开了南大。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,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。他就像从南大校园里凭空消失了一样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柳伊梦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,心里像被钝刀子割一样疼。她知道,是她伤了他的心,伤得很深很深。但她别无选择。
毕业季很快就到了。同学们忙着拍照留念,忙着告别,忙着奔赴各自的未来。柳伊梦却显得格外平静,她默默地收拾着行李,把那些和陈洛河有关的东西,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,放进了行李箱的最底层。
离开学校的前一天,柳伊梦找到了胡嘉佳。她从包里拿出一封信,递给胡嘉佳,眼神带着几分恳求:“嘉佳,帮我一个忙,好吗?”
胡嘉佳接过信,疑惑地看着她:“这是什么?”
“这是我写给陈洛河的信,”柳伊梦的声音很轻,带着几分悲伤,“如果有一天,你听到了了我的噩耗,有机会见到陈洛河,请你把这封信交给他,我欠他一份道歉。”
胡嘉佳愣住了:“噩耗?伊梦,你说什么呢?你不是申请了要出国吗?”
之前,柳伊梦跟胡嘉佳说,她毕业后要出国深造,想换一个环境,重新开始。
“是,我要出国,”柳伊梦点点头,眼里闪过一丝希冀,“我听说国外有更好的医疗技术,也许……也许能找到治疗我的病的办法。我想出去试试,找找希望。”柳伊梦在内心里对自己说。
她没有告诉胡嘉佳,她出国的真正目的,是想在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,安静地度过剩下的时光,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被病痛折磨的样子,也不想让陈洛河知道她的情况。
嘉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里的悲伤,心里有些难过,她用力点点头:“好,伊梦,我答应你。不管多久,只要有机会,我一定会把这封信交给陈洛河。”
“谢谢你,嘉佳。”柳伊梦的眼里泛起了泪光,她抱住胡嘉佳,“认识你这么多年,谢谢你一直照顾我。”
“傻瓜,我们是好朋友啊。”胡嘉佳也红了眼眶,“到了国外,一定要照顾好自己,记得给我发消息,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。”
“嗯。”柳伊梦用力点点头,转身离开了宿舍。
走出南大校门的那一刻,柳伊梦回头望了一眼。这座承载了她四年青春,承载了她最美好爱情的校园,此刻在夕阳的映照下,显得格外温柔,又格外伤感。
她知道,她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她拉着行李箱,一步步往前走,走向那个未知的、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未来。
也许,她能找到治疗的办法,能延长自己的生命;也许,她最终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。
但无论如何,她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。
她爱过,也被爱过,这就足够了。
只是,在某个深夜,当她独自一人躺在异国他乡的床上,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,想起那个牵着她的手,对她笑着说“你就是最好的礼物”的男孩,眼泪还是会忍不住掉下来。
梦醒时分,终究是一场空。
但那段在南大校园里的时光,那段纯粹而真挚的爱情,会永远留在她的记忆里,成为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。
而那封信,被胡嘉佳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。信里,柳伊梦写下了所有的真相,写下了她的愧疚,写下了她的爱恋,也写下了她的祝福。
她希望,有一天,陈洛河能看到这封信,能明白她的苦衷,能原谅她的决绝。
她更希望,陈洛河能过得幸福,能找到一个健康的、能陪他白头偕老的女孩,拥有一个他曾经憧憬过的、美好的未来。
而她,会在遥远的异国他乡,默默地为他祝福。
而她,不知道的是这三年的时光,会成为陈洛河永远走不出来的梦。有些梦哪怕你知道它只是梦可是你永远都不愿意醒。
临海大酒店内,徐慎和春妮还有陈雅楠听着陈洛河第一次说起往事。
“后来呢?洛河哥你和伊梦姐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。”陈雅楠在旁边催促问道,徐慎和春妮也看着陈洛河想知道后面的故事。
“后来,她主动和我提了分手。找了个男的演了场戏,我后面反应过来她肯定是有事解决不了瞒着我,就去问了当初那个男的,那个男的告诉我的确是演戏,但他也不知道柳伊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我问了和伊梦想好的几个同学,只知道她出国了,和大家没了联系了。”陈洛河平淡的说道。
“洛河哥,我感觉伊梦姐一定是有苦衷的,等你找到她问清楚。”春妮在一旁说。
陈洛河摇了摇头“苦衷?我不在乎了,当年的事慢慢我也放下了,她当初不愿意告诉我,说明她也没觉得我是能陪她度过余生的那个人。”
梦醒时分,遗憾始终贯穿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