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舟挣脱归墟旧址的引力乱流,再次驶入星海时,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呼吸一窒。
凌素心(望着舷窗外死寂的星空): 星辰……都死了。
叶残生(操控轻舟避开一块缓慢翻滚的巨型星骸): 不,是生不如死。
这片星域没有光,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墨绿幽光,从每一颗星辰的残骸中渗出。星辰本身千疮百孔,表面覆盖着不断蠕动、如同血管般的绿色脉络,这些脉络彼此连接,将整片星域编织成一张巨大的、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活体网络。没有恒星燃烧的热量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抽取一切生机的死寂。偶尔有星辰残骸不堪重负,彻底崩解,其碎片还未散开,就被附近的绿色脉络迅速吞噬吸收,连一点尘埃都不曾留下。
轻舟的护罩与这片星域的法则接触,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。星核散发出的温润光晕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,如同黑夜中的烛火,立刻引来了暗处窥伺的目光——那些被绿色脉络控制的星辰残骸,缓缓调整着方位,如同提线木偶,将空洞的“视线”聚焦于这不速之客。
叶残生(将星核之力注入护罩,光晕稳定了些许): 它们在排斥生机,排斥正常的星辰循环。
凌素心(指尖拂过《镇魂典》,书页上浮现出扭曲的绿色符文): 典籍有载,此乃‘汲星邪阵’,以万星临终之怨为养分,逆死为生,维系施术者的永恒存在。布此阵者,神魂已与邪阵同化,不死不灭,却也永世承受星辰寂灭之痛楚。
循着之前归墟之眼反馈的微弱感应,轻舟向着星域最深处驶去。越是深入,绿色脉络越是粗壮密集,甚至开始主动缠绕、攻击护罩。被脉络控制的星骸不再沉默,它们发出无声的咆哮,喷射出蕴含剧毒和衰亡法则的绿色光流。叶残生以织影剑格挡,剑光斩断光流,却感到一股阴冷的死气顺着剑身反噬而来,连星核的光芒都为之黯淡一瞬。
凌素心(双手结印,一道净化金光暂时逼退袭来的死气): 小心!这些攻击直接侵蚀本源!
叶残生(眼中星芒流转,洞察邪阵运转): 找到节点了!那些脉络交汇处,能量最狂暴的点,就是阵眼所在!
他驾驭轻舟,不再一味闪避,而是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入脉络网络的缝隙,直刺星域核心。沿途,他们看到了更为惨烈的景象:一些尚未完全被控制的星辰,其星核仍在微弱搏动,却如同被无数根绿色吸管插入,能量被强行抽走,星辰表面在缓慢地塌陷、枯萎,如同活生生被吸干的巨兽。这种缓慢死亡的痛苦意念,弥漫在整个星域,形成了一种令人绝望的氛围。
终于,在冲破一层由密集脉络构成的屏障后,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神剧震。星域的最中心,并非星辰,而是一棵庞大到难以想象的、已然彻底枯萎的世界树残骸。树的枝干扭曲伸展,贯穿并连接着数十颗最为巨大的星辰残骸,树根则深深扎入一片虚无,仿佛在汲取着更深层、更黑暗的力量。而在这枯萎世界树的顶端,一座完全由星辰尸骸和绿色能量构筑的宫殿巍然耸立,宫殿散发出的威压,远超之前所见的任何敌人。
叶残生(感受着宫殿中传来的、混合了无尽痛苦与疯狂贪婪的熟悉气息): 净海营大都督……不,现在应该称他为‘汲星之主’了。他把自己和这片星域的死亡绑在了一起。
凌素心(声音带着凝重): 他能调动整个邪阵的力量,在此地,他几乎是不朽的。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,枯萎世界树的枝条突然剧烈抖动,其上连接的星辰残骸同时亮起刺目的绿光,磅礴的死寂能量汇聚成一道毁灭洪流,如同天罚般向轻舟轰击而来!这一击,蕴含了整个枯萎星域积累万古的怨念与寂灭之力,远非之前的小打小闹可比。
叶残生面色凝重,将星核举过头顶,全力催动。新生的、蕴含着他自身道痕与平衡理念的契约之力与星核本源交融,化作一道并不耀眼、却异常坚韧的乳白色光柱,迎向那毁灭洪流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能量在虚空中疯狂对冲、湮灭。绿色洪流中的死寂意志不断侵蚀着乳白光柱,而光柱中的平衡之力则在不断化解、中和着对方的狂暴。这是一场法则层面的角力,凶险远超刀剑相向。
叶残生(嘴角再次溢血,但眼神锐利): 他虽能调动星域之力,但这力量充满了痛苦与不谐,并非无懈可击!素心,助我找到他神魂与邪阵连接最脆弱的一点!
凌素心(强忍魂力反噬的痛楚,将《镇魂典》悬于胸前): 以我魂血,照见真实!
一口精血喷在典上,古籍爆发出刺目金芒,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那座骸骨宫殿。金光过处,隐约可见宫殿深处,一道被无数绿色锁链缠绕、面目扭曲痛苦的身影,其心脏位置,与整个世界树根系连接之处,有一丝极细微的、不断闪烁的裂隙!
在那里!凌素心指向那裂隙。
叶残生眼中精光一闪,汇聚所有力量,将星核之光凝成一线,如离弦之箭,无视空间距离,直刺那道裂隙!
宫殿中传来一声混杂着痛苦和惊怒的咆哮,整个枯萎星域随之剧烈震荡。那毁灭洪流出现了瞬间的溃散。
叶残生(收回光芒,气息微乱): 击中了,但还不足以彻底瓦解他。看来,必须进入那座宫殿,直面其本体了。
轻舟化作流光,冲向枯萎世界树顶端的骸骨宫殿。宫殿深处,那双充满痛苦与疯狂的眼睛,已然死死锁定了他们。
(第一百二十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