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鳅号在辟水剑魄的庇护下驶向风暴角外沿,船身雷击木上的焦痕记录着雷池激战的惨烈。叶残生盘坐船首,膝上摊开那卷自雷鸣废墟祭坛所得的《镇魂典》。鲛绡封皮触手冰凉,内页以古篆记载着调和七魄、净化邪祟的秘法,更有一幅指向“归墟之眼”的星轨图,图中标注需以“至亲血脉”为引方可开启通道。凌素心凝视星图角落的靖海司暗记,神色凝重:“此图出自凌家先祖手笔……莫非归墟与靖海司渊源极深?”泊舟客检修船舵时,发现舵叶缝隙嵌着一枚鬼渊骨符——正是先前导致船体异响的祸首,三人惊觉行踪早已暴露。
深夜,海面骤现异象。月光下浮起无数缠着海藻的青铜棺椁,棺盖洞开处爬出“蚀魂尸”,其瞳仁闪烁净海营焰纹,行动却受鬼渊骨笛操控。叶残生催动新悟的辟水剑意,锈剑青芒如潮涌出,竟使蚀魂尸动作凝滞。凌素心趁机掷出靖海司“破障梭”,梭尖刺入主尸眉心,尸群瞬间僵直,化作飞灰前嘶吼出半句“渊主……永眠……”。灰烬中一枚刻有凌无赦小字的玉珏坠地,叶残生拾起时,灵台骤现幻象:凌无赦被困于渊鲸古舰核心,周身锁链与舰体神经缠绕,她以残存意识传递讯息——“归墟之眼……是唯一生路……”
次日黎明,黑鳅号遭遇净海营楼船围剿。哨官立于船首狂笑:“渊主需尔等血肉献祭!”鬼渊使者吹响骨笛,唤出附身海鬼的“血蚀傀”。激战间,叶残生以《镇魂典》所载“七魄共鸣”之法,将辟水剑魄之力灌入锈剑,剑身“归一”符文亮如星斗,一剑斩断楼船主桅!然力竭之际,怀中断剑“孤舟”自主飞起,剑尖遥指东南——星图所示归墟方位竟浮现海市蜃楼般的城郭虚影,城中高塔与凌素心所持海巡令图腾完全一致。
泊舟客驾船冲入虚影裂隙,三人惊觉踏入时空乱流。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:凌无赦幼年习剑时倔强的眉眼、渊鲸古舰沉没时炸开的雷光、甚至还有叶残生不曾见过的母亲遗容……凌素心以血为媒画定魂阵,喝道:“归墟在吞噬过往执念,紧守本心!”叶残生将玉珏按于锈剑,剑魄之力与血脉共鸣,硬生生在乱流中劈出一条通道。通道尽头,一座由渊鲸骸骨搭建的祭坛巍然矗立,坛心悬浮的暗紫剑魄正是“轮回”!
正当叶残生欲取剑魄时,净海营哨官与鬼渊使者融合的怪物撕裂空间追至。它半身鳞甲剥落,露出蠕动的漆黑内核:“渊主神威,岂是蝼蚁可抗!”叶残生怒啸,归一剑意化作七色光龙贯出。然剑锋触及怪物刹那,祭坛底部传来凌无赦虚弱的呼唤:“残生……不可……它是我半魂所化……”原来当年为镇封渊主,凌无赦自愿将半缕神魂与怪物共生。叶残生剑势骤滞,眼中血泪滑落。
绝境中,凌素心掷出海巡令,泊舟客引爆雷击木船体。爆炸的强光遮蔽一切,叶残生趁机以镇魂典秘法剥离怪物体内的凌无赦残魂。轮回剑魄没入锈剑时,整片海域时空崩解。三人坠入黑暗前,最后瞥见凌无赦完整的魂魄虚影在光中微笑消散。
强光散尽,三人坠入无边的黑暗。时空乱流的撕扯感逐渐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的平静。叶残生率先恢复意识,发现自己躺在坚实的土地上,锈剑“斩浪”静静横在胸前,剑身那新得的“轮回”剑魄印记流转着温润的光华,不再刺眼,反而像夜泊的舟火。他艰难支起身,看到凌素心和泊舟客就在不远处,虽面色苍白,伤痕累累,但气息尚存。
天际已泛起鱼肚白,晨雾缭绕间,隐约可见熟悉的礁石轮廓与远处靖海司烽火台的剪影——他们竟被那场爆炸抛回了磐石岛附近的海岸。泊舟客呛出几口海水,哑声笑道:“嘿,老子这‘浪里飞’的名号真不是白叫的,阎王殿前都能飞回来。”凌素心默默整理着破损的衣甲,目光却望向叶残生,更确切地说,是望向他手中那柄归于沉寂的锈剑。
叶残生轻抚剑身,“归一”二字旁,那枚小小的“赦”印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暖意。凌无赦最后微笑消散的模样刻在他心底,但此刻涌上的并非纯粹的悲痛,而是一种沉重的释然。姐姐的牺牲并非终结,她的魂魄与意志已通过轮回剑魄融入这柄剑中,成为一种永恒的守护与传承。他抬头,望向南方那片依旧迷雾重重的海域,归墟之眼深处渊主的气息并未完全消散,未来的路依旧漫长。但此刻,他握剑的手无比稳定。
海平线上,朝阳终于挣脱云层,将万道金光洒向海面。一艘悬挂靖海司战旗的快船正破浪而来,船头将领的身影逐渐清晰。叶残生将锈剑郑重背好,对同伴道:“走吧,该回去复命了。”新的征程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
(第八十章·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