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内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金袍青年而骤然凝固。
墨寻与幽狐同时收手,警惕地望向谷口。那青年不过二十出头模样,面容俊朗,剑眉星目,身着月白长袍,外罩一件绣着暗金云纹的华美金袍,手持一柄流光溢彩的金色长剑。他仅仅是站在那里,周身便自然流转着一股锋锐无匹、堂皇浩大的剑意,其修为赫然达到了化灵境五重巅峰,比在场的陆琛队长还要强上一线!
更令人心惊的是,他身上的服饰与佩剑,并非沧溟宗制式,也非司徒家风格,其气度与功法路数,带着一种古老而尊贵的意味,显然来历不凡。
金袍青年目光如电,扫过谷内狼藉的景象——挣扎的司徒弘二人、残留的邪戾煞气、逃遁的黑袍老者痕迹,最后落在墨寻与幽狐身上,眉头微蹙,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:
“沧溟宗的弟子?为何在此与邪修争斗,还欲下杀手?”他的目光尤其在墨寻身上停留,刚才那记诡异的、蕴含空间之力的指刀,让他印象深刻。
幽狐眼神闪烁,上前一步,阴柔一笑,拱手道:“这位道友请了。我二人乃沧溟宗巡天司协查弟子,奉命探查此地异常。方才那黑袍老者乃是操控邪魔、侵蚀修士心神的邪修,我等正要将其擒杀,不知道友为何出手阻拦?”他话语客气,却点明了自己官方的身份和那老者的邪修本质,暗指对方多管闲事。
金袍青年闻言,面色不变,淡淡道:“我乃‘天剑阁’门下,萧逸。途经此地,察觉邪气与争斗波动,特来查看。”他瞥了一眼地上挣扎的司徒弘,“此人气息虽被侵蚀,但根基尚存一线清明,并非无可救药。那邪修固然该杀,但尔等手段狠辣,若非我出手,此人怕已身首异处。巡天司行事,何时变得如此酷烈?”
“天剑阁?”幽狐瞳孔微缩,显然听过这个名字。墨寻亦是心中一凛,这又是一个隐世宗门,而且听起来似乎以剑道闻名,其实力恐怕不在司徒家之下。
墨寻压下心中因对方阻拦而产生的不快,沉声开口道:“萧道友有所不知。那邪修手段诡异,能操控一种非人非妖、煞气滔天的‘外魔’,此前已重创司徒家多人,更试图侵蚀我等心神。方才情况危急,若让其逃脱,后患无穷。至于司徒公子,我等本意亦是擒下问询,并非要取其性命。”他将“外魔”之事点出,意在强调事态严重性。
“外魔?”萧逸剑眉一挑,似乎对此词颇为敏感,他目光再次扫过战场残留的煞气,眼神凝重了几分,“你所言当真?何种形态?有何特性?”
幽狐接过话头,将之前遭遇外魔的形态、实力以及那纯粹杀戮的意志描述了一遍。
萧逸听完,沉默片刻,看向司徒弘的眼神少了几分质疑,多了几分凝重:“若果真如此,此事确实非同小可。‘天剑阁’古籍中曾有零星记载,提及界外有‘煞魔’,形态特性与尔等所言颇为相似,乃众生负面情绪与毁灭意志凝聚而成,所过之处,万物凋零。”
他话锋一转,看向墨寻:“即便如此,此人既尚存清明,便不应贸然斩杀。我天剑阁剑意,最重斩邪留正,明辨是非。”他这话看似对幽狐所说,目光却依旧落在墨寻身上,显然对他刚才那狠辣果决的一击心存芥蒂。
墨寻心中冷笑,这萧逸看似正气凛然,实则有些迂腐。在虚界这等险地,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。但他面上不露分毫,只是平静道:“萧道友教训的是,是弟子情急之下,考虑不周。”
就在这时,那一直挣扎的司徒弘,在家族玉佩的青金光晕守护下,似乎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邪戾之气,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。他虚弱地抬起头,看到场中情形,尤其是看到萧逸时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嘶哑道:“萧……萧逸兄?你怎么会在此……”
萧逸看向他,语气稍缓:“司徒兄,你感觉如何?方才发生何事?”
司徒弘脸上露出痛苦与后怕之色:“我们……我们在此休整,突然被那黑袍老鬼和数头怪物袭击……护卫们……都死了……那老鬼不知用了什么邪法,试图控制我与青木长老的心神……”他指向身旁依旧在抵抗的护卫首领。
“是外魔和控魂邪修。”萧逸言简意赅,随即问道:“可知他们来历目的?”
司徒弘茫然摇头:“不知……他们出现得极其突然,目的不明……”他目光扫过墨寻和幽狐,眼神复杂,既有被救的感激,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屈辱和戒备。被沧溟宗弟子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,绝非他所愿。
萧逸点了点头,对墨寻和幽狐道:“既然司徒兄暂无大碍,那邪修也已遁走,此地不宜久留。二位是否要与我等一同离开?”
幽狐看向墨寻,传音道:“此人实力强横,来历不凡,态度不明。与他同行,福祸难料。”
墨寻略一沉吟,回道:“他既出手阻拦,暂时应无恶意。且他知晓‘外魔’之事,或可利用。我们先与他虚与委蛇,再见机行事。”他心中盘算着,这萧逸的出现虽然打乱了他的计划,但或许也能成为前往“归墟之地”的某种掩护或变数。
“如此,便有劳萧道友了。”幽狐对萧逸拱手道。
萧逸不再多言,走到司徒弘身边,并指如剑,一道精纯凌厉的剑气度入其体内,助其稳固心神,驱散残余煞气。那名为青木的护卫首领也在他的帮助下渐渐平复下来,只是气息萎靡,伤势不轻。
一行人稍作整顿,便准备离开这诡异的山谷。然而,彼此之间的气氛却愈发微妙。沧溟宗二人与司徒家二人心存隔阂,新加入的萧逸态度不明,而墨寻与幽狐之间,那层因实力暴露而产生的猜疑也并未消散。
虚界之行,因这突如其来的相遇,变得更加错综复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