矿洞深处,死寂无声,只有水滴落地的嗒嗒声,以及那两名开阳峰弟子粗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。失去了目标,又折损一人,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“分开找!他肯定没跑远!”凝元八重弟子咬牙切齿道,“找到信号联系!”
另一名凝元七重弟子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了点头,选择了一条岔路小心翼翼地进行搜索。
墨寻如同阴影般贴附在通道顶部的凹陷处,看着两人分开,眼中寒光一闪。机会来了!
他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名落单的凝元七重弟子。
这名弟子显得十分紧张,紧握着一柄淬毒短刃,神识不断扫视四周,但在这神识受限的矿洞中,效果甚微。
墨寻如同耐心的毒蛇,跟了他一段距离,直到来到一处拐角。就在那名弟子心神稍有松懈,转身查看拐角另一侧的瞬间——
墨寻动了!
《暗影步》爆发到极致,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对方身后!这一次,他没有使用远程攻击,而是近身!左手如铁钳般瞬间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,用力一扭!
“咔嚓!”腕骨断裂的清脆声响起!
同时,右手并指如剑,凝聚着高度压缩的水风真元(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黑暗湮灭特性),精准无比地点向对方的后脑玉枕穴!
那名弟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,便眼前一黑,意识瞬间沉沦,身体软倒下去。
墨寻迅速将其拖入阴影,搜走其储物袋和身份令牌,确认其死亡后,再次隐匿消失。
整个过程,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。
现在,只剩下那名凝元八重的弟子了。
墨寻没有急于去找他。他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,开始利用矿洞复杂的环境,制造各种细微的动静——一块滚落的石子,一道一闪而逝的影子,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……不断撩拨着对方紧绷的神经。
那名凝元八重弟子起初还能保持冷静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同伴杳无音信,周围诡异的气氛和不断出现的“异常”,让他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。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,攻击周围的阴影,真元消耗加剧。
“出来!给我滚出来!”他有些失控地咆哮着,剑光胡乱劈砍着洞壁,碎石纷飞。
就在他真元运转出现一丝迟滞,精神最为涣散的瞬间——
墨寻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死神,毫无征兆地从他侧后方的一片阴影中突现!这一次,他不再留手,将自身所能“合理”动用的力量催发到极致!《暗影步》结合《流云诀》的柔韧突进,身形诡异莫测,避开了对方仓促回斩的一剑,欺近身前!
“流云破罡指·双杀!”
双手齐出,指尖凝聚的锐利气劲,带着刺耳的尖啸,一道直取咽喉,一道直刺心窝!
那凝元八重弟子瞳孔骤缩,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!他拼命催动护体罡气,同时挥剑格挡!
“噗!嗤!”
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被撕裂!格挡的长剑被一股巧劲荡开!两道指风毫无阻碍地没入了他的身体!
他身体剧烈一震,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甘,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缓缓倒地。
墨寻站在原地,微微喘息,脸色有些苍白。连续高强度动用接近自身伪装极限的力量,对他也是不小的负担。但他眼神依旧锐利,扫视着地上的三具尸体。
危机暂时解除。但他知道,事情还没完。
他走到角落,解开张河身上的缚灵索。张河吓得浑身发抖,连连磕头:“别杀我!别杀我!是冷师兄逼我的!我什么都没做啊!”
墨寻冷漠地看着他:“密信呢?”
张河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信函:“在…在这里!是假的!冷师兄让我带着这假信在这里等你的!”
墨寻接过信函,看都未看,直接震成粉碎。这本身就是一个局,信的真假毫无意义。
他盯着张河,心中飞快盘算。留下活口,指证冷锋?但这张河显然是个软骨头,回到宗门未必敢说实话,甚至可能反咬一口。杀了他?死无对证,冷锋完全可以推脱干净。
片刻后,他有了决断。他冷冷地对张河道:“想活命吗?”
张河如同抓到救命稻草,拼命点头。
“回去告诉冷锋,”墨寻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,“他的‘好意’,我莫尘记下了。这份‘厚礼’,他日必当奉还。”
说完,他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的张河,转身收集起那三名伏击弟子的身份令牌和储物袋,这些都是证据。
他没有杀张河。一个活着的、被吓破胆的传话人,有时候比一具尸体更有用。这能让冷锋知道,他莫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,也让冷锋摸不清他的底细和意图,从而心生忌惮。
做完这一切,墨寻不再停留,迅速沿着原路撤离了断魂崖矿洞。
这场针对他的杀局,被他以雷霆手段反杀破局。他不仅活了下来,还拿到了指向冷锋的证据,并留下了警告。
可以预见,当他带着这些证据和三名核心弟子陨落的消息回到开阳峰时,必将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波!
离开断魂崖后,墨寻并未直接返回开阳峰。他在外围区域绕行数日,一边调息恢复,一边清除可能存在的追踪痕迹,确认万无一失后,才悄然回宗。
当他再次踏入开阳峰地界,来到暗影居时,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。一些弟子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、疑惑,甚至是一丝恐惧。断魂崖任务的结果,显然已经通过某种渠道,提前传了回来。
墨寻没有理会这些目光,径直前往影殿。
殿内,影煞长老依旧站在那里,但这一次,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——面色阴沉如水,眼神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住墨寻的,正是冷锋!
“弟子莫尘,复命。”墨寻无视冷锋杀人的目光,平静地向影煞行礼,然后将三枚属于伏击弟子的身份令牌,以及他们的储物袋,一一放在地上。
“任务目标‘张河’已确认,但其声称受冷锋师兄指使,设局伏杀弟子。此三人于矿洞中伏击弟子,已被弟子反杀。证据在此,请长老明察。”墨寻的声音清晰而冷静,将事情经过简单陈述,没有添油加醋,却字字如刀,直指冷锋。
影煞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令牌和储物袋,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冷锋,最后落在墨寻身上,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。
“冷锋,你有何话说?”影煞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。
冷锋深吸一口气,强压怒火,拱手道:“长老明鉴!此子血口喷人!张河确系叛徒,弟子派王师弟三人前去追捕,谁知竟遭此毒手!定是此子与张河勾结,杀人灭口,反诬于我!”
他倒打一耙,直接将罪名扣在了墨寻头上。
墨寻心中冷笑,早已料到他会如此。他不慌不忙,从怀中取出一枚留影石(他习惯性地在重要任务中记录关键过程,以防不测)。这是他之前在矿洞洞口附近,记录下那几处被掩盖的脚印和阵法波动痕迹的影像。
“长老请看,此乃弟子在任务地点矿洞口发现的痕迹。伏击者提前布阵,并非仓促追捕。若弟子与张河勾结,何须多此一举?再者,以弟子凝元六重修为,如何能‘勾结’张河,反杀三名修为皆高于弟子的师兄?冷锋师兄此言,未免难以自圆其说。”
留影石的光芒映照出清晰的痕迹证据,墨寻逻辑清晰的反问,让冷锋一时语塞,脸色更加难看。
影煞看着留影石中的影像,又看了看地上那三枚身份令牌,沉默了片刻。殿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良久,影煞才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:“任务期间,同门相残,无论缘由,皆触犯门规。”
他目光转向冷锋:“冷锋,你御下不严,致使三名核心弟子陨落,难辞其咎。罚你禁足‘思过崖’三月,扣除一年资源供奉。”
随即又看向墨寻:“莫尘,虽遭伏击,但下手过重,亦有不当。功过相抵,此次任务功勋不予发放。另,罚你清扫‘暗影碑林’一月,静思己过。”
这个判决,看似各打五十大板,但明眼人都看得出,影煞偏向了墨寻。冷锋被禁足重罚,而墨寻只是不痛不痒地清扫碑林。
冷锋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不甘,但在影煞那深邃的目光逼视下,最终还是咬牙低下头,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:“遵命。”
“弟子领罚。”墨寻也平静应下。这个结果,比他预想的要好。至少,影煞长老认可了他的说法,并严厉惩罚了冷锋,这等于在一定程度上为他撑了腰。
“都退下吧。”影煞挥了挥手。
墨寻行礼退出,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冷锋一眼。但他能感受到,身后那道如同毒刺般的目光,几乎要将他洞穿。
他知道,与冷锋的梁子,算是彻底结下了。经此一事,他在开阳峰的处境将更加复杂,但同样,他也用实力和手段,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不是好惹的。
清扫暗影碑林?墨寻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。那里是开阳峰历代先辈埋骨或留影之地,蕴含着无数隐秘和传承碎片,对他而言,或许并非惩罚,而是一场机缘。
这场风波,暂时平息。但开阳峰的暗流,却因为墨寻的这次反杀,而变得更加汹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