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去启动第三个装置。” 叶哲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。他快速检查着剩余的潜水装备。 “你一个人不行。”黄嫣抓住他的手臂,“刚才的震动你也看到了,江底情况很不稳定。” “时间不够了。”叶哲看向倒计时显示器,红色数字不断跳动,“副局长已经下令撤离,这是最后的机会。” 黄嫣夺过他手中的氧气面罩:“那就一起去。” “太危险了。” “你一个人去更危险。”黄嫣已经开始穿戴装备,“两个人互相照应,成功率更高。” 叶哲还想说什么,黄嫣直接打断:“别浪费时间争论了。我水性比你好,对装置结构也更熟悉。” 他们迅速准备好必要的工具和设备。叶哲把父亲的手表调至水下模式,表盘投射出淡蓝色的导航路径。黄嫣检查了备用呼吸器和通讯设备。 下水前,叶哲把那袋蒲公英种子分了一半给黄嫣。“如果种子发光变强,说明接近异常区域。” 江水比之前更加浑浊。能见度很低,他们只能依靠手表投射的路径前进。叶哲游在前面,黄嫣紧随其后,两人之间连着安全绳。 越往深处游,水流越急。叶哲不时回头确认黄嫣的位置。有几次,强劲的水流差点把两人冲散,全靠安全绳才稳住身形。 到达预定坐标区域后,他们开始搜寻第三个装置。手表显示装置就在附近,但江底堆积着大量泥沙和杂物,一时难以定位。 叶哲示意分头寻找。他在一片浑浊的水域中摸索,手指触到一个坚硬的金属表面。拨开覆盖在上面的水草,他看到了装置的外壳。 黄嫣游过来帮忙清理。装置表面有一个密码输入盘,旁边刻着熟悉的星图图案。叶哲尝试输入几个常见的密码组合,但都显示错误。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。叶哲感到氧气存量在减少,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想起父亲笔记本里提到的星图密码,那是由特定星座连线组成的序列。 他在脑中回忆着笔记本的内容,尝试输入对应的星座坐标。密码盘亮起绿灯,但随即又变成红色,显示还需要第二层验证。 黄嫣走近观察密码盘。她突然扯开潜水服的衣领,取出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锁片。锁片上的荧光蒲公英在昏暗的水下发出柔和的光芒。 她将锁片贴近密码盘旁边的识别区。锁片上的蒲公英图案与密码盘上的凹槽完美契合。装置发出轻微的嗡鸣声,控制面板完全亮起。 叶哲惊讶地看着黄嫣。在水下无法交谈,但他眼中的疑问很明显。黄嫣只是摇摇头,指了指装置,示意他继续操作。 控制面板显示需要同时输入两组密码。叶哲输入星图坐标,黄嫣则操作着锁片对应的控制区。两人配合默契,很快完成了启动程序的准备工作。 就在这时,他们感到周围的水流突然变得异常湍急。江底再次传来震动,比之前的都要强烈。大量泥沙被卷起,能见度几乎降为零。 叶哲紧紧抓住装置的外壳,另一只手拉住黄嫣。震动持续不断,他们能感觉到江底结构正在发生变化。 启动程序已经进行到百分之八十,但剧烈的震动导致一个连接部件松动。黄嫣游过去试图修复,却发现工具包在刚才的震动中丢失了。 叶哲示意使用备用方案。他从装备袋里取出特制的固定胶,这种胶水能在水下快速凝固。但操作需要两只手,他必须暂时放开固定物。 黄嫣立刻游过来,用自己的身体抵住松动的部件,为叶哲争取操作空间。叶哲快速涂抹胶水,然后用力按压部件,确保它牢固粘合。 完成修复后,启动程序继续进行。百分之九十,百分之九十五,百分之九十九…… 就在程序即将完成时,一次强烈的震动袭来。黄嫣被甩离装置,安全绳瞬间绷紧。叶哲一手抓住装置外壳,另一只手死死拉住绳子。 启动完成的提示音终于响起。装置发出稳定的蓝光,周围的震动逐渐减弱。叶哲赶紧把黄嫣拉回身边,检查她的状况。 黄嫣的氧气面罩在刚才的撞击中出现了裂痕,细小的气泡不断溢出。她指了指上方,示意该返回了。 叶哲却摇头,指了指自己的氧气调节器,然后做出交换的手势。黄嫣想拒绝,但叶哲已经开始拆卸自己的供氧系统。 他快速将自己的主呼吸器接到黄嫣的面罩上,然后把她的备用呼吸器含进嘴里。这个过程风险很大,稍有不慎两人都会陷入缺氧状态。 完成切换后,叶哲竖起拇指询问黄嫣的情况。黄嫣点点头,但眼神中透着担忧。备用呼吸器的氧气存量很少,必须尽快返回水面。 他们沿着安全绳开始上浮。叶哲不时查看氧气余量,计算着剩余时间。照这个速度,他们应该能在氧气耗尽前到达水面。 上浮到一半时,叶哲突然拉住黄嫣,指向下方。江底刚刚启动的装置周围,银色蒲公英的种子正发出强烈的光芒。这些光芒连成一片,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络,覆盖了整个江心区域。 黄嫣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。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锁片,发现它同样在发出强烈的荧光。锁片上的蒲公英图案似乎与江底的光网产生了某种共鸣。 继续上浮的过程中,叶哲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。备用呼吸器的氧气即将耗尽,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。黄嫣察觉到了他的异常,立刻减慢上浮速度,拉住他的手臂。 距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,叶哲的氧气彻底用完了。他松开呼吸器,指了指上方,示意黄嫣继续上浮。但黄嫣摇头,抓住他的手腕,加快了两人的上浮速度。 就在叶哲感到意识开始模糊时,他们终于冲出了水面。新鲜空气涌入肺部,他大口呼吸着,同时帮助黄嫣稳住身形。 救援船只很快靠近,工作人员把他们拉上甲板。叶哲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倒计时装置。显示屏幕上的数字已经停止跳动,稳定在一个安全的数值。 “第三个装置启动成功了。”技术人员报告,“地质波动正在平复。” 副局长走过来,表情复杂。“你们做到了。”他看向黄嫣,“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。” 叶哲疑惑地看向黄嫣。她轻轻叹了口气,从湿透的潜水服里取出那个锁片。 “我父亲和你父亲是同事。”她低声说,“这个锁片是他留给我的,里面存储了所有装置的识别密钥。” 叶哲想起父亲笔记本里提到过的合作伙伴,那位因意外早逝的地质学家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黄嫣一直对这件事如此投入。 “你早就知道第三个装置需要这个锁片才能启动?” 黄嫣点点头:“但我没想到它会和星图密码配合使用。看来我们父辈的合作比我们想象的更密切。” 江面逐渐恢复平静,银色蒲公英的光芒在水下缓缓闪烁,如同夜空中的星辰。叶哲注视着那些光点,感到心中某个空缺正在被填补。 黄嫣站到他身边,手中的锁片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“我父亲曾经说过,这些装置启动时,蒲公英会指引回家的路。” “现在它们确实在指引。”叶哲轻声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