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主任脸上一阵尴尬，原是好心帮着带“亲戚”来认门，没成想竟办了件糊涂事，当下板起脸冲那两人道：“你们赶紧走！别在这儿纠缠！”
那两人哪肯挪步，先是换了副可怜相，哭哭啼啼地拍着门板：“小言啊，外婆跟你舅妈一天没吃东西了，哪怕给口稀粥也行啊……你就忍心看着我们饿死在外头？”见周小言始终没反应，软的不行便来硬的，嘴脸瞬间变得狰狞，破口大骂起来。
“白眼狼！没良心的东西！”年纪大的女人往地上啐了口，“你爹妈就是被你克死的！一家子都让你克没了，你个扫把星！现在我们来投奔你，你倒好，连口饭都不给，真是个黑心肝的小逼崽子！”
污言秽语像脏水似的泼过来，
张主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，这些话实在太难听，尤其戳人痛处，她厉声喝道：“你们嘴巴放干净点！走不走？再不走，我现在就送你们去公安局！”
这时候，左右邻居听到动静都开了门，探着脑袋往这边看。见是张主任在这儿，有人连忙喊道：“张主任，要不要我去叫公安同志？”
张主任扬声道：“麻烦哪位跑一趟，让公安同志过来把这两人带走！”
邻居们纷纷应着，有两个年轻小伙已经转身要往派出所跑。那两个女人见状慌了神，哪里还敢硬撑，忙不迭摆手：“别叫！我们走！这就走！”说着，骂骂咧咧地踉跄着跑了。
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，张主任转过身，脸上满是歉意：“小言啊，真是对不住，我不知道情况，还以为真是你家正经亲戚，就贸然带过来了，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周小言这才摇摇头把门彻底打开，声音平静了些：“张主任您别这么说，不怪您。快进来喝口水吧。”
张主任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跟着进了院。快到年底了，她本就惦记着这孩子——一个孤女独自过日子不容易，正好借着这机会看看她过得怎么样。
张主任迈进院门，目光扫了一圈，院子里光秃秃的，没种半分菜，连杂草都拔得干干净净，倒显出几分刻意的利落，只是太过空旷，瞧着有些冷清。
进了堂屋，那股简陋劲儿更让人心里发沉。一张方桌缺了条腿，底下垫着块磨得发亮的木头，才勉强撑得平稳；旁边一条长凳，有只脚明显是后配的，新木头的纹路和旧凳腿格格不入，一眼就能看出是反复修补过的；满屋子家什里，就只有一把竹椅还算完整，竹篾磨得光溜，却也泛着旧色，看得出用了好些年头。
张主任看着这光景，喉间像堵了团棉花，酸涩劲儿直往上涌。她轻轻叹了口气，心里头翻江倒海——这孩子没爹没妈，一个人守着这么个家，日子过得也太苦了。
她暗自盘算着，回头跟街道里的同志们商量商量，凑点粮票、布票，再弄点过冬的煤块，好歹让这孩子能暖暖和和过个年。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孤零零地熬着。
“小言啊，”张主任回过神，声音放柔了些，“平日里有啥难处，别憋着，跟街道说，大家能帮衬的肯定帮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