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道士将平安符递回给周小言,语气像浸了岁月的温水,不疾不徐:“不管以后走哪条路,遇着顺境别飘,脚底下得踩着实;碰着坎儿也别慌,静下心来多琢磨琢磨。凡事悠着点,多思多想总没错。”
周小言双手接过符纸,指尖触到老道士微凉的指腹,心里忽然一暖。把符纸小心折好塞进兜里,低头应道:“我记着了,谢谢您。”
老道士看着她,眼里的皱纹舒展开来,像晒透了的棉絮:“去吧,路是自己走的,心定了,啥坎儿都能过。”
周小言刚走到殿门口,老道士忽然叫住她:“等一下。”说着朝里屋喊了声:“清风,去我屋把拿包茶来。”
不多时,一个小道童捧着个油纸包出来,老道士接过,递给周小言:“这茶是后山清明前采的,你拿去尝尝。”
周小言连忙接过,触手温热,油纸包里传来淡淡的茶香。小心地把茶叶放进背上的背篓里,对着老道士深深一揖:“多谢大师,那我先告辞了。”
老道士摆摆手:“一路顺风。”
周小言背着背篓沿山路往下走,朝着昌平方向稳步前行。
到了昌平,周小言径直走向车站售票窗口。看着排队的人群,心里有些忐忑,生怕错过了末班车。轮到她时,售票员询问后,抬头说:“刚好还剩最后一张去市区的票。”周小言松了口气,连忙递过钱,接过那张带着油墨味的车票,看了眼票上的时间,还有几分钟就发车,便快步走向候车区。
最后一班班车发动时,夕阳正贴着远处的山尖往下沉,把天边染成一片橘红。周小言靠着车窗坐下,车轮碾过路面的颠簸带着规律的节奏,像小时候母亲哼的催眠曲,眼皮越来越沉,没多久就歪着头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被一阵轻微的晃动惊醒,窗外的橘红已经褪成了暗紫,路灯次第亮了起来。刚揉了揉眼睛,就听见身边传来一个女声:“小姑娘,你这是去市区呀?”
周小言侧头,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个陌生女人,三十多岁的样子,穿着花棉袄,脸上堆着笑。心里咯噔一下,瞬间清醒了大半,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,没多说话。
“看你一个人,年纪不大吧?这时候才往市区赶,是走亲戚呀?”女人又问,语气热络得有些刻意。
周小言目光转向窗外,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视线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上,没再理那女人。
女人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疏离,反而凑近了一些,语气热络地说:“我这儿有刚买的饼干,你要不要尝尝?垫垫肚子。到城里还有好一会儿呢,路上耗力气,先垫垫。”
说着,她就从包里掏出一包印着花纹的饼干,往周小言面前递。
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周小言身子下意识地往外侧了侧,避开了递过来的饼干,声音也冷淡了一些,带着明显的抗拒。
女人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的笑淡了点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,但还是没放弃。她把饼干放回包里,又絮絮叨叨地说起来:“姑娘是哪里人啊?看你年纪不大,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出门?家里还有几口人啊?”
语气里的打探意味越来越浓,像细密的网,让人有些喘不过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