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小言回到家,脚刚踏进门槛就直奔厨房。墙角袋子里装着那斤糯米,把糯米一股脑倒进去锅里,又舀了几瓢清水,伸手搅了搅,让米粒都泡在水里。
灶膛里添上柴,火“噼啪”地燃起来,舔着锅底。时不时掀开看看,用筷子戳戳——得煮到米粒软烂,一捻就成泥才行。水汽带着糯米的甜香漫出来。
等锅里的糯米煮得黏黏糊糊,熄了火,倒进盆里,端到院子里晾着。
院子角落有片松软的黄泥土,找了把铁锹,蹲下来挖。泥土湿润,一铲下去能带起大块,把泥堆到石板上,捡掉里面的小石子和草根,拍成平平的一堆。
等糯米浆晾到不烫手了,周小言端起盆,把浆全倒进泥堆里。黄澄澄的浆混着黄土,看着就黏得紧。又拎来两桶水,一点点往里面加,拿起铁锹使劲搅拌。泥浆从干涩到稀软,又慢慢变得黏稠,铁锹插进去再拔出来,能拉出长长的丝,这才停了手。
搬来凳子,靠在院墙根,小心翼翼爬上去。墙头不算宽,蹲在上面,先用铁锹舀起黏稠的泥浆,均匀地铺了一层,抹得平平的。然后从旁边篮子里抓出那些捡来的碎玻璃,玻璃碴尖朝上,密密麻麻插进刚铺好的泥浆里,露出小半截,看着就扎人。
二个多小时后,周小言直起身时,后腰的肌肉僵得发疼,抬手捶了捶腰,视线扫过院墙——原本光秃秃的墙顶,此刻嵌满了锋利的玻璃碎片,阳光照过来,折射出密密麻麻的光点,像给院墙镶了层碎钻,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。
咧开嘴笑了,鼻尖上沾着的泥灰被汗水冲成一道黑痕,看着有点滑稽。两个多小时没歇脚,手掌被玻璃碴划了好几道浅口子,混着泥污结了层硬痂,可看着这道“防线”,心里那点累就全散了。
“总算成了。”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被汗浸透,又沾了满身泥灰,裤脚还挂着几块干硬的泥巴,活像从泥里滚了一圈。抬手抹脸想擦把汗,结果手上的泥全蹭到脸上,顿时多了几道黑印子,倒把自己逗乐了,“跟个小花猫似的。”
转身往井边走去,轱辘转得吱呀响,吊桶沉到井底,晃了两下才装满水。拎着桶往院里走,先舀了瓢水往嘴里灌,凉丝丝的井水顺着喉咙滑下去,从胃里舒坦到四肢百骸。
“痛快!”抹了把嘴,把剩下的水倒进木盆,端进房间,脱了脏衣服就着井水简单擦了擦身子。
等换上干净衣裳出来,周小言站在院门口,再看那闪着寒光的院墙,只觉得浑身轻快,连空气都新鲜了几分。这活儿干得值!
周小言将换下沾了泥灰的衬衫,端到井边搓洗。肥皂水起了泡沫,混着汗水的味道,倒也清爽。把洗好的衣服拧干,往晾衣绳上搭,刚挂上最后一件,就听见“咚”一声闷响,像是有重物砸进了院子。
“谁啊?”皱着眉往外走,刚到门口,就见棒梗猫着腰在门框后探头探脑,脚边滚着块拳头大的石头,手里还攥着一块,显然刚才那下就是他干的。
周小言的火气“噌”地就上来了—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!今天居然又扔石头!顺手抄起墙角那根顶门的木棍,指着棒梗就骂:“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小兔崽子!整天不干好事,就知道偷鸡摸狗!上次拿石头砸破我头的账还没算,今天又敢扔?我看你就是个坐牢的胚子!偷东西、搞破坏,迟早得被枪毙!怎么不去死?他妈的丧尽天良的破烂玩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