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小言蹲在菜畦边,手里攥着把小铲子,正把被棒梗踩得东倒西歪的竹竿一根根扶起来。那些搭架子的细竹竿断了好几根,架上的豆角藤蔫头耷脑,底下的青菜被踩得烂了一地,有些连根都被刨了出来,早就枯死了,只能一丛丛往外拔。
刚把拔下来的枯菜扔进竹筐,院门口就传来脚步声。抬头一看,是一大爷易中海,身后跟着秦淮茹,两人脸上都带着些为难的神色。
“小言,忙着呢?”一大爷先开了口,目光落在那片狼藉的菜畦上,眉头皱了皱,“刚派出所那边的事,我听说了。”
周小言直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泥,应了声:“嗯,一大爷。”
秦淮茹往前挪了两步,脸上带着点讪笑,语气放得很软:“小言啊,看在街坊的份上,这事……能不能就算了?棒梗还是个半大孩子,他奶奶也是老糊涂了,真要是让公安把人拘了,往后在院里也抬不起头不是?”她顿了顿,又道,“我知道你受委屈了,回头我让棒梗给你磕头赔罪,家里的菜少了哪样,我那儿给你补,成不?”
一大爷跟着点头:“是啊小言,秦婶子说得在理。都是一个院住着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把事做绝了,往后不好相处。你就去派出所一趟,跟同志说句软话,就说私下和解了,让他们把人放回来。多大点事,没必要闹这么僵。”
周小言听完,低头看了看脚边那堆被踩烂的菜,又瞥了眼断成几截的竹竿,嘴角扯了扯:“一大爷,秦婶子,您二位看看这菜,看看这竹竿——这是‘多大点事’?”
直起身,声音冷了几分:“上次他偷我晾的被子,我没计较;上上次他把我腌的咸菜坛子砸了,我也没吭声。可这次呢?拿石头往我院里砸,上次砸破了我的头,这次要是再准点,我这条命是不是就搁这儿了?”
秦淮茹的脸白了白,搓着手没再接话。一大爷沉下脸:“小言,话不能这么说。孩子不懂事,慢慢教就是了,何必跟他一般见识?”
“教?”周小言笑了声,“一大爷,您看看这菜畦,这就是他们‘教’出来的样子。我要是这次松了口,明天他就得把我这院儿的墙都拆了。”拿起手边的小铲子,往地上戳了戳,“这事没得商量。公安同志该怎么处理,就怎么处理。您二位要是没别的事,我还得收拾这菜畦,就不陪了。”
一大爷和秦淮茹对视一眼,张了张嘴,终究没再说什么,一前一后离开了。周小言望着他们的背影,低头继续收拾地上的狼藉——这一次,不想再当那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了。
易中海和秦淮茹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口,周小言转身回了屋,从灶台上摸了个红辣椒,在手心使劲搓了搓,辣意很快窜上来。抬起手往眼角一抹,眼泪瞬间涌了出来,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。
对着镜子看了看,确认这副模样足够可怜,才吸着鼻子往派出所走。
“李同志。”一进门,她就带着哭腔喊了声。正在整理文件的公安抬头,见是她,放下笔:“是小言啊?怎么了这是,眼睛这么红?”
周小言走到桌前,肩膀微微耸动着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:“是……是易大爷和秦淮茹让我来的。”
“他们让你来做什么?”李同志皱了皱眉。
“他们说……”周小言吸了吸鼻子,声音抖得厉害,“说棒梗还小,扔石头也没真把我砸死,没什么大不了的,让我来给您说句好话,求求您……放了棒梗和贾大娘。”
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,辣椒的劲儿还没过去,眼泪掉得更凶了,顺着脸颊往下淌:“我不肯来,易大爷就说……就说都是街坊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真把事闹大了,往后……往后我一个人在院里住着,怕是……怕是不好过。”
最后几个字说得轻,却像根细针,扎得人心里发紧。李同志看着她红透的眼眶、单薄的身子,再想起之前记录的那些被欺负的事,脸色沉了下来:“他们是这么跟你说的?”
周小言点点头,抽噎着说不出话,只一个劲掉眼泪,那模样,活像只被欺负得没处躲的小兔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