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里都是害怕，害怕被打，也害怕奶奶不愿意留下她。
“妈妈对我不好，爸爸无视我。”春锦的声音颤抖，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砸在每个人心上。
她死死咬着下唇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的往下掉，眼睛看着张兰芬，连带着单薄的肩膀都在不住发抖。
她不敢看陈红梅，更不敢看李有福，只抬着头看向张兰芬的位置，声音里满是委屈：“妈妈总说我是累赘，说我抢了弟弟的东西。弟弟想要什么都给买，我穿的都是弟弟剩下的旧衣服，冬天的棉袄不暖和有点短，我晚上睡觉都睡在地上，被子一点也不暖和。”
说到这儿，她吸了吸鼻子，眼泪掉得更凶了，毫无顾忌的全说了出来：“上次我想喝口牛奶，妈妈说我是女孩子喝了也是浪费钱，爸爸就在旁边，什么都没说，只让我别惹妈妈生气……”
罗翠莲听得脸黑沉沉的，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，一人吃一半不就行了，衣服一年有个两套换洗的也可以。
屋里静得能听见春锦的抽泣声，陈红梅听到这些就想站起来呵斥春锦，却被张兰芬冷冷的看了一眼，最终只发出一声干涩的辩解：“你这孩子胡说什么？那本来就是给你弟弟买的牛奶，真是的，你是大孩子你让着弟弟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李有财也是出声说道：“二嫂，两个孩子同一天出生的，也就前后几分钟，还分什么大小。”
“你闭嘴，啥你都要管。” 陈红梅朝着李有财骂了句。
“你也闭嘴。”张兰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，她指着陈红梅。
“让春锦说，”张兰芬语气软和了很多，“孩子不会撒谎，春锦，慢慢说，奶奶听着，没人敢打你。”
得到鼓励，春锦像是攒够了勇气，继续说道：“妈妈还让我干好多活，洗碗、扫地、给弟弟洗衣服，要是没做好，就不让我吃饭。弟弟都不用做这些，家里的肉总是紧着弟弟吃，弟弟吃剩下的才给我。弟弟还把春香姐她们给我的衣服丢在垃圾桶里，妈妈也不准我拿大妈给的旧衣服。”
“简直不像话，老二你就是这样养孩子的，随便你媳妇折腾孩子，” 李天富猛地拍了下桌子，瓷杯在桌上震得嗡嗡响，她看向陈红梅和李有福的眼神里满是怒火，“你们就是这么当父母的？生了孩子不疼就算了，反倒把她当佣人使唤欺负她，你大嫂收拾的衣服你们还不准她穿，那衣服都好好的，怎么穿不了。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责任心的儿子。”
李有福的脸涨得通红，不敢吭声，找不到反驳的话。
因为春锦说的，全是事实。
他平时真的不怎么管孩子，家里反正怎么样都是陈红梅做主。
所以管教孩子上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只要他们几个不要吵就好了。
他说的最多的话也是不要惹你妈和你弟弟生气。
春锦掰着手指头，站在原地，看着张兰芬的方向，声音带着哀求：“奶奶，我可以留在你这吗？我会的很多，会洗衣做饭，做家务。”
说完似乎觉得自己不够有价值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我不会的我都会学的。”
陈红梅瞪了眼春锦，果然死丫头就是养不熟。
这些年张兰芬他们给过他家什么？什么也没给，现在说点好话就让这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。
罗翠莲一把把春锦拉到自己面前抱着，明明暑假都长点肉了，现在又是瘦弱的，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疼。
这孩子才多大啊，就受了这么多委屈，眼神里的惶恐和期盼，让她心里的火气更盛。
她对着张兰芬说：“兰芬，这孩子你们不留我留，我养着她。”
李天富：“妈，你们心疼这孩子我们知道，不用你养。这孩子怎么也轮不到你们老人家来养了，我们会解决的。”
李有明听着大家的话也明白了个大概，他试探着开口：“妈，可以让春锦来和春香春美一起住，我们照顾三个孩子也可以的。”
李有财这时候插嘴了：“老二，人跟人真是不一样，有些人自己孩子都不想养，有些人有两个孩子一个老人还抢着养。你说你们两个连自己孩子都不愿意养，以后还能给爸妈养老才怪。”
李有福被李有财这番话堵得脸青一阵白一阵：“老四，你瞎说什么，我们只是手头紧，不是不养，爸妈不能养我们一样能养大春锦，两个孩子总是会顾不上其中一个的，以后你有孩子就知道了。”
李有财冷笑一声，很是看不起他们这种做派：“我就算生了十个我也不会让他们谁合身的衣服都穿不上。按照春锦说的，爸妈不养你们带回去是不是说还要收拾这孩子一顿。”
陈红梅狠狠看着李有财：“老四，你不要瞎起哄，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们打孩子了，真是的。”
听到这话，在罗翠莲怀里的春锦害怕的抖了抖。
她倒是大着胆子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了，但是如果她回家了，妈妈肯定会收拾她的。
“我需要看到吗？哪个孩子不粘着父母，特别是妈妈，小女孩更粘妈妈，你看看春锦看到你跟见鬼一样，你能对她有多好。” 李有财冷笑一声，指了指春锦身上，“没顾上让孩子穿件合身的棉袄？没顾上看她饿不饿、冷不冷？春锦每次过来看到肉跟几十年没吃过一样，你们儿子喝牛奶吃肉，女儿吃点剩饭剩菜。我看你们是没把这孩子放在心上。”
他转头看向张兰芬，“妈，你别嫌弃我话多，这事咱们今天得说清楚。春锦是我们老李家的孩子，我们天天见着，不能让她在自己家里受委屈，更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没人要。以后这心里得多扭曲。”
“而且，二嫂，你自己娘家也是偏心儿子，你也跟他们断绝关系了，那你自己还这样偏心儿子。真是想不明白。”李有财想着几年前这两个孩子才出生的时候，陈红梅跟她自己娘家闹得多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