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明远跪在棠归门前的青石板上，已经三天了。
三百二十一个名字，他用嘶哑的嗓子反复念着。嘴唇干裂，嘴角渗血，嗓子像被磨过一样，每出声都疼得厉害，但他没停。眼睛浑浊，只剩机械的执拗和被恐惧浸透的麻木。
第四天凌晨，天刚有点亮。
周明远身子猛地向后一仰，重重摔在地上，四肢抽搐，嘴里冒白沫。急救车呼啸而来，把他送进全市最好的脑科医院。
一小时后，加急ct报告出来，脑部没任何问题。
可当他被推进核磁共振仪时，监控屏幕前的医生都倒吸一口凉气。功能性成像里，能清楚看到他神经突触间，有无数微弱生物电信号在高速乱窜，轨迹乱得很，却透着诡异的生命感，像亿万只小虫子在大脑皮层下爬、啃。
消息很快上报，全球顶级神经学专家紧急开了线上会诊。但对着这段诡异的mRI录像，几十位权威都没办法，没法用已知医学理论解释。
这时，棠归深处的静室里，沈清棠站在灵泉旁。
她白皙的手指在水面轻点，一缕几乎看不见的幽光漾开，顺着城市地下水脉渗了出去。她眼神清冷，心里清楚，那不是真虫子，是三百二十一个被药物试验害死的亡魂，在她“慈引潮”的牵引下，借着周明远的恐惧和悔恨，以“共怨共振”的方式，在他体内形成的“心因性寄生体”。
医学界很快炸了锅，质疑声不断。
世界最权威的《柳叶刀》紧急开线上峰会，矛头直指最近很火的“慈引神医”。几十位全球知名的专家学者联名说，这是用未知手段搞出来的集体癔症。一位很有声望的美籍华裔神经学教授，在直播里激动地说：“要是仪器真能拍到他脑子里有虫，我当着全世界的面把显微镜吞下去！”
面对这么多讨伐，沈清棠没说一句话。
她只是让陈伯把周明远那三天念名字的录音，剪了个三十秒的精华，混了段难懂的古医心咒，做成“慈引安神音频”，通过棠归官方渠道免费发到网上。
音频附注就一句话：“献给所有在黑暗中被遗忘的试药者。”
七十二小时，足够让世界变天。
音频一发布，全球医疗和科研界就爆发了“音频后遗症”。几百个明里暗里参与过黑市药物试验的医生、研究员、药企高管，不管在哪，都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——每晚做同一个噩梦，梦里无数虫子啃颅骨，发出“咯吱”声，听得人发毛。
他们从惊恐中醒来，就开始剧烈头痛，神经性的，止不住，但去医院检查，脑部扫描结果都和周明远一样：一切正常。
恐慌像瘟疫一样传开。
一位德高望重的德国药理学家，在一次线上学术交流直播中，突然崩溃了。他抱着头，面目狰狞地喊：“别念了！我听见他们喊我名字！那批药的数据是我改的！我当年签了保密协议！”
这话一出，彻底引爆了舆论，风向全变了。
那些原本没声音的患者家属，拿着“慈引安神音频”上街，喊着“天道好轮回，神医即天罚”，要求各国成立跨国“医药罪责调查委员会”，彻查几十年来藏在白袍下的肮脏交易。
风暴中心的棠归院区内，却很安静。
沈清棠把一丝“慈引潮”的灵力，和空间里“引命藤”的花粉混在一起，做成无色无味的雾剂，通过院区自动喷淋系统，悄悄喷在每个角落。一个强大的“共感场域”就这么成了。
从这以后，只要是接触过非法药试核心资料、手上有罪的人，一进棠归院区，就会突然觉得脑子里像有东西在爬，一阵尖锐的“颅内异物感”，但一离开，症状立马消失。
这种像幽灵一样的感觉，成了悬在所有罪人心头的一把剑。
沈清棠站在窗前，右眼闪过一抹淡金色。在她眼里，那些来试探或求饶的人，他们的命线上，都缠着化不开的浓重黑气——那是没赎的罪在命道上留下的印子。
她轻轻开口，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：“我不治病，我治的是那些披着白袍的刽子手。”
第二天，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》顶着压力，紧急发了篇社论，第一次公开承认并命名了一种新病症：“心因性神经寄生症”，说它是成因复杂的心理-社会复合型疾病。
整个医学界都炸了，这简直是向东方那股神秘力量低头了。
深夜，书房里。
陈伯把一份刚通过特殊渠道破译的加密文件，恭敬地递给傅司寒。文件内容很简单，是周明远私人保险柜最后一次开启记录。
记录显示，就在他去棠归下跪的前一天，他把一份装在低温储存管里的“基因编辑药剂”样本，通过国际加密物流，送到了欧洲一家私人生物实验室。
文件最后，那个清晰的收件人姓名，让傅司寒眼神瞬间冷得像冰——林婉如，沈家现任主母，沈清棠的继母。
傅司寒捏紧手指，指节发白，声音里憋着怒火：“他们还不死心。周明远倒台前，把最后的底牌送出去了。这是想拿你的血脉当蓝本，逆向破解，做出不怕‘慈引潮’的‘清毒体’！”
沈清棠接过文件，手指轻轻划过“林婉如”三个字，脸上没一点意外或愤怒，反而露出一抹极淡又极冷的笑。
她看向虚空，像穿透了层层空间，看到了那株快彻底绽放的“断劫莲”。
“好啊，”她轻声说，语气里带着点让人发冷的期待，“等他们费尽心机把‘清毒体’做出来，正好给我拿来炼第一颗真正的‘归命丹’。”
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散开，带着点玩味和掌控一切的冷漠。
同时，数万公里外，一间戒备森严的私人实验室里，厚重的合金门缓缓打开。无菌灯光下，一只戴白手套的手，小心翼翼地从金属箱里拿出一支闪着幽蓝色的药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