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风沙打在帐篷上,跟小刀子刮耳朵似的。
傅司寒突然闷哼一声,额角冒出血珠,搭在沈清棠腰上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都白了。
“寒哥?”沈清棠早察觉到了,指尖碰了碰他后颈,左眼闪过淡金丝线——他的命数红线被一缕黑丝缠得死死的,正往识海里钻。
这是七煞夺魂局的远程锁魂术,她在古籍上见过,施术的得用自己三魂当引子,才能隔千里锁人神识。
傅司寒喉结动了动,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:“疼。”
“知道。”她凑到他耳边说话,温热的气吹过他耳垂,同时把掌心藏的镇魂露弹了过去。
那是用空间灵泉泡了七天的薄荷膏,清清凉凉的气息混着他的呼吸进了鼻腔。
她能感觉到他识海的刺痛轻了点,那黑丝果然顿了下,竟顺着镇魂露的气息,把他的神识波动当成了自己的。
“他们在找锚点。”她指尖划过他腕间的婚戒,钻石在月光下闪着冷光,“等这黑丝顺着往施术的那儿退……”她垂眼笑了笑,眼尾挑了下,“就该我们收网了。”
傅司寒反手抓住她手腕,手心还热着:“你早算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她把脸埋进他颈窝,声音闷闷的,“他们急了。上次用引煞针扎破了残魂,现在恨不得吃了我。”她顿了顿,指尖轻轻划过他心口,“可他们不知道……”
帐篷外传来脚步声,陈伯裹着军大衣掀帘进来,风沙跟着灌进来,烛火晃了晃。“小姐,气象台刚发预警,说有百年不遇的赤尘旋风,午时要卷过黑水岭。”
沈清棠坐直,把滑下去的毯子给傅司寒盖好:“村民都撤了?”
“撤了,连放羊的老阿公都牵着羊往镇里跑。”陈伯搓了搓冻红的手,“不过……”他从兜里掏出张照片,“有支外籍地质队反着人流往山里去,领队戴的骨戒,跟您说的七匕穿心图腾一样。”
沈清棠接过照片,指腹摸着上面那枚发灰的骨戒。
右眼突然发烫,蓝痕像游鱼似的在眼底动——三处命数干扰源正三角往这边逼,跟三根钉子要钉死这片沙丘。
“通知武警。”她把照片递给陈伯,“封锁外围三十公里,留个东南缺口。”
陈伯愣了下,立马反应过来:“您这是……”
“放狼进圈。”沈清棠把傅司寒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“圈里有他们想要的,也有能要他们命的。”
第二天正午,赤尘旋风真来了。
黄沙更被大手搅成了旋涡,红雾遮天蔽日,能见度不到五米。
沈清棠扶着“虚弱”的傅司寒退进临时药棚,袖口的银针在风里轻轻颤——那是她今早用空间灵泉泡过的幻心藤,正顺着风沙飘向对方的位置。
“冷。”傅司寒缩了缩肩膀,声音特意放得虚软。
她反手握住他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去:“再忍忍。”
药棚外突然传来嘶吼,像野狗被烧了似的。
沈清棠掀开门帘一角,见百米外的沙丘上,一个金发男人正疯了似的扯自己衣服,脖子上的皮肤起了泡,嘴里喊着“水!水!”,可沙地里哪有水?
他同伴想去拉他,却突然僵住,双手疯狂抠胸口,指甲缝渗出血:“我的心……我的心怎么没了?”
“幻心藤起作用了。”沈清棠低声说,右眼蓝痕已经连成一片,“他们看到了最害怕的东西。”
傅司寒把她往怀里带了带:“第三个呢?”
话音刚落,一声闷响传来。
沈清棠转头看,第三个男人正跪坐在沙地上,手里的刀插进胸口,鲜血染红了沙粒。
他死前盯着空处,嘴唇动着:“女魃……是女魃……”
“恐惧到了头,就会自己毁了自己。”沈清棠声音没一点起伏,“这是他们的命数。”她闭眼深呼吸,空间里的灵泉突然翻涌——群体命数汇流发动了。
方圆二十公里的命数丝线在她眼底织成网,所有生灵的命运都短暂连在一起,傅司寒成了这张网的中心。
“现在。”她睁开眼,眼里金光流转,“谁动他,就是动整张网。”
沙丘顶上突然腾起黑雾。
一个穿墨绿长袍的男人踏风而来,骨杖上的铃铛发出刺耳的嗡鸣。
他脸藏在黑雾里,只露出双发幽蓝的眼睛:“沈清棠,你以为用幻心藤就能拦我?”他举起骨杖,黑雾像蛇信似的缠向傅司寒,“交出古医血脉,我让你死得全乎点。”
“你配吗?”沈清棠往前一步,婚戒突然泛起血光——那是她今早封进傅司寒心脉的灵泉精粹,这会儿正随着命契共振,在他周围形成无形屏障。
黑雾撞上去,像撞在铜墙铁壁上,碎成了齑粉。
男人瞳孔骤缩:“你……”
“你想问我怎么会古医秘术?”沈清棠笑了笑,玉簪划过指尖,鲜血滴到空中,“地宫拓本里的逆脉诀,专门断命数回路。”她在空中划了个残缺符印,“你刚才施展血祭引魂阵的时候……”符印成型的瞬间,男人七窍流血,“暴露了七煞局的命门。”
“不可能……”男人踉跄后退,骨杖“当啷”落地,“我是老祖转世……”
“转世又怎么样?”沈清棠指尖按在傅司寒心口,“他是我绣进命里的刀。”
话音刚落,男人的身体突然开始崩解,像被无形的手撕碎,最后只剩半截骨杖和一枚融化的骨戒,在沙地上滋滋响。
风暴渐渐小了,陈伯带着武警队员过来清理现场。
傅司寒靠在沈清棠肩头,看着远处被沙暴卷走的残骸,声音哑哑的:“你早知道他们会冲我来?”
“知道。”她用帕子擦去他唇边的血渍,“他们以为你是弱点,却不知道……”她吻了吻他唇角,“你是我最锋利的刃。”
突然,她腕间的婚戒剧烈震动起来。
沈清棠低头,左眼的淡金丝线突然往远处延伸——非洲那边,一道猩红的命门虚影隐约出现,像古老的石门开了道缝。
虚影上面,血字跟刀刻的似的:【敢弑吾嗣者,血洗千城】。
她望着天边的残阳,嘴角扬起冷笑。
风卷着沙粒掠过她发梢,把那冷笑吹得更艳:“血洗千城?”她轻声说,“那就让他们看看,谁先把老巢烧了。”
婚戒还在震动,像在预告着更猛的风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