螺旋桨刚停，一股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就从舱门涌进来。
沈清棠扶着舱壁站稳，这气味她太熟了——是活人魂被硬抽走时，血里最后那点生气凝结的腥甜。
“昨晚一夜，全村四十口全死了。”陈伯声音冰冷，摘下白手套递给她，指节用力得发白，“尸体都跪着，法医说瞳孔缩成针尖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魂。”
沈清棠蹲下身，指尖刚碰到死者眉心，左眼的淡金丝线就像蛛网一样铺开。
所有命数红线都断在同一个地方，末端缠着漆黑的命流，像是被大口吞掉了。
她瞳孔一缩——这手法比雨林里的血祭狠，不是取寿元，是直接抽魂养阵。
“清棠？”傅司寒的影子罩下来，带着松木香的体温。
他弯腰时肩线绷得笔直，扫过死者扭曲的膝盖，指腹轻轻蹭过她后颈——那里有层薄汗，是命数眼用多了的缘故。
沈清棠右眼突然泛起蓝芒，她看到百里外有团暗红在跳，像被线牵着的心脏。“有高频命数共振源。”她声音轻得像叹气，指尖在死者眉心点了三下，“阵眼核心应该在那附近。”
话音刚落，她喉咙里涌上甜腥。
偏头咳了两声，掌心里的血珠滴进泥里，很快被雨水冲散。
再抬头，眼尾带了点红，却笑着对傅司寒说：“他们想拿全村人的命当钥匙，唤醒祖祠里的封印……”顿了顿，指尖勾住他的指节，“可惜钥匙是死的，拿钥匙的手，选错了人。”
祖祠在悬崖上，青石板阶长满青苔，石门上的“七匕穿心”图腾被风雨蚀得模糊，却还透着阴狠。
陈伯带两个保镖上前推门，手刚碰到门环，一道黑雾“嘶”地窜出来，撞得人踉跄后退，胳膊上立刻起了一片紫斑。
“退下。”傅司寒挡在沈清棠身前，指腹擦过她发顶。
他能感觉到她体温比平时低，呼吸也轻得像羽毛，“我来。”
“不用。”沈清棠靠在他怀里，指尖悄悄掐进掌心。
意识却早钻进空间，灵泉边的断命藤幼苗正在抽新芽——这是她用空间三倍时间催熟的，专吃邪气，碰到阵就疯长。
她伸手碰了碰藤尖，嫩芽立刻卷住她手指，像在应承。
“把我的药箱放门前石阶上。”她抬眼时眼尾微挑，病弱的样子里带了三分狠戾，“所有人退后五百米。”
“小姐！”陈伯急得胡子直颤，“这门邪性得很，您……”
“危险的是他们。”沈清棠打断他，婚戒在傅司寒手心里烫得厉害，“不是我。”
药箱一打开，断命藤“唰”地窜了出来。
墨绿的藤蔓裹着银白根须，顺着石门缝隙钻进去，所过之处石头“咔咔”裂开。
祖祠开始震动，头顶的青瓦“噼里啪啦”往下掉，黑雾翻涌着聚成百鬼哭嚎的样子，有几个甚至扑向沈清棠——却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被一道金光弹开。
“看阵眼。”沈清棠咬着唇拿出玉簪，右眼锁定祠堂正中的棺椁。
那里红痕最浓，底下埋的不是骨灰，是历代巫蛊长老用活人血祭铸的“命核”。
她手腕一转，逆脉诀第三式的符印浮在空中——这次不是残缺的，是完整的逆转命数回路。
符一成，断命藤突然扎进地面。
整座祖祠发出轰鸣，地基裂开蛛网般的纹路，百鬼哀嚎着四散跑，黑雾像被抽干的水袋，“噗”地散成青烟。
“清棠！”傅司寒接住踉跄的她，发现她掌心全是血，“逆脉诀反噬？”
“不是反噬。”沈清棠靠在他颈窝笑，“是邪阵自毁时，在谢我。”
祠堂坍塌的废墟里露出个地洞。
沈清棠打开手电，光束扫过的瞬间，她呼吸一滞——石台上躺着具女尸，皮肤还有活人的光泽，眉眼竟是前世追杀她的叛徒苏挽。
她左眼的淡金突然变亮，女尸眉心浮出细碎的记忆碎片：“命数眼是古医门至宝……被巫蛊窃取半部传承……第三座碑……南极冰盖……”
“灵泉。”沈清棠声音发颤。
傅司寒立刻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小玉瓶，看她滴了三滴在女尸眉心。
记忆碎片突然完整了。
沈清棠瞳孔骤缩——原来所谓“九脉归源碑”，真正的封印在南极！
更让她震惊的是，右眼的视野突然开阔，能清楚地看到一个月后的命数转折点。
“你……”傅司寒摸她的脉搏，这次不再虚浮，反而带着清冽的生机，“变强了。”
“嗯。”沈清棠把额头抵在他胸口，耳尖发红，“命数眼升级了。”
撤离时，婚戒突然剧烈震动。
沈清棠抬头，左眼视野里南极方向浮出一道虚影——冰封巨门，门上浮现金色古篆：“九脉归源，唯棠可启”。
她冷笑一声，指尖抚过婚戒内侧的刻字“司寒清棠”，“原来他们不是怕我找到碑……是怕我解开它真正的封印。”
“小姐！”陈伯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来，“南极科考站发来加密信息——有人提前登陆，正在破冰挖掘！”
沈清棠望着漫天阴云，把傅司寒的手按在自己心口。
那里的心跳有力又清晰，混着他的心跳，像两面战鼓。
“去准备破冰船。”她声音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我们该去南极了。”
风卷着碎雪掠过山尖，远处传来破冰船的汽笛。
沈清棠靠在傅司寒怀里，望着云层里隐约可见的极光，两人交握的手间，婚戒烫得像团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