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风卷着冰碴子砸在脸上,疼得像刀割。我裹紧了阿朵缝制的苗锦披风,指尖仍冻得发僵,掌心的天地阳心明明在跳动,却被这漫天阴气压制得只剩微弱暖意。珍香的化身缩在我肩头,淡金衣衫上凝了层白霜,她戳了戳我的脸颊,声音带着颤意:“道爷,这鬼地方连阳炎都快冻住了。”
赵虎扛着铁链走在最前,靴底踩碎冰壳的脆响在空寂的雪原格外清晰。他突然停下脚步,指着前方:“那是什么?” 远处的冰面上嵌着数十道黑影,走近了才看清,竟是冻在冰层里的幽冥教教徒,他们保持着奔逃的姿态,面部扭曲成惊恐的模样,黑袍上还残留着灼烧痕迹 —— 想来是内讧或遭了天谴。
“阴气是从那边来的。” 珍香突然指向西北方向,她的指尖泛起微光,却在接触冷空气的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粒。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一道黑色气柱直冲云霄,将飘落的雪花都染成了灰黑色。怀中的幽冥晶碎片剧烈发烫,与那气柱形成诡异的共鸣,连带着朝阳玉碎片也微微震颤,似在与某种阴邪之物对峙。
我们踏着冻尸前行,每一步都深陷齐膝的积雪。寒风中渐渐传来金属碰撞声,转过一道冰封的山坳,眼前景象让我心头一沉:中央冰窟如巨兽张开的巨口,窟口缠绕着发黑的锁链,锁链上冻着更多教徒尸体,窟内隐约泛着幽蓝光芒,阴气从窟口溢出,在雪地上凝结成冰晶状的鬼爪印记。
“就在这里了。” 我刚握紧桃木剑,袖中的符箓突然自行燃烧,一缕青烟化作玄机子的虚影,他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:“守义!幽冥冰魄藏在冰窟深处,此物乃至阴之精,能增强幽冥界阴气,若被炼化,封印阵的四象光幕会被腐蚀殆尽!切记用朝阳玉与之对抗,阴阳相克方能压制!” 虚影消散前,他又补了一句,“小心幽冥子,那老鬼已修成活尸!”
“来得正好!” 阴森的笑声从冰窟中传出,数十道冰影突然从积雪中钻出,竟是由冰块与阴气凝成的傀儡 —— 它们身形如人,手臂化作锋利的冰刃,眼窝中跳动着幽绿鬼火,正是玄机子提过的冰煞傀儡。为首之人身披骨甲,手中托着一枚拳头大的蓝晶,晶光所及之处,连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棱,正是幽冥教残余首领幽冥子。
“张守义,交出朝阳玉,本座饶你全尸!” 幽冥子将幽冥冰魄举过头顶,蓝晶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阴气,如潮水般朝着我们涌来。我立刻挥剑抵挡,灵剑上的金芒却在接触阴气的瞬间黯淡下去,剑穗上的红绸冻成了硬邦邦的冰条。赵虎甩动铁链迎上去,铁链刚缠住一具傀儡,便被阴气冻得脆响,竟生生崩断了一截。
“道爷,我来!” 珍香的化身突然升空,她周身爆发出朝阳阳炎,金色火焰如披风般展开,将我的灵剑包裹其中。奇妙的事情发生了,阳炎与剑身上的金芒交融,竟在剑刃形成一道金色屏障,阴气撞上屏障,发出 “滋滋” 的消融声。她俯冲而下,灵剑划过一具傀儡,阳炎瞬间将其点燃,冰块在烈火中崩解成水汽:“这阳炎能抗阴气!”
幽冥子见状怒喝一声,将幽冥冰魄往前一推,蓝晶光芒暴涨,数道冰棱从地面刺出,直逼我们脚下。我拉着赵虎后退,趁机摸出东海岛带来的朝阳玉 —— 那磨盘大的玉块被我切成了数块,此刻最大的一块正散发着温润的金光。“赵虎,掩护我!” 我朝着冰窟冲去,珍香立刻率阳炎缠住幽冥子,金色火焰与幽蓝晶光碰撞,在空中炸开无数冰火星子。
冰窟内比外面更寒冷,墙壁上冻着厚厚的冰层,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冰层开裂的声音。深处的高台上,幽冥冰魄被铁链固定在祭坛中央,蓝晶周围萦绕着黑色雾气,雾气接触到冰壁,便凝结出细密的冰纹。我掏出桃木剑,将朝阳玉碎片嵌在剑脊,又取出朱砂,以指尖血画了一道引阳符 —— 按照玄机子的说法,需将朝阳玉嵌入冰窟地脉,才能引发阳气反冲。
“休想!” 幽冥子摆脱珍香的纠缠,骨甲摩擦着冰面追了进来,他挥手甩出数道阴气锁链,直缠我的手腕。珍香突然扑过来,用阳炎挡住锁链,火焰灼烧锁链的声音刺耳:“道爷快动手!我撑不了多久!” 她的化身开始变得透明,阳炎也黯淡了几分 —— 看来这极寒之地的阴气,连剑魂都能消耗。
我不再犹豫,举起桃木剑朝着冰窟中央的石缝刺去,朝阳玉顺着剑势嵌入石缝。玉块刚接触地脉,便爆发出刺眼的金光,金色光芒顺着石缝蔓延,在冰壁上绘出繁复的阳纹。冰层开始剧烈震颤,无数细小的裂纹蔓延开来,藏在冰层下的阴气被阳气逼出,化作缕缕黑烟消散。高台上的幽冥冰魄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,蓝晶光芒骤减,周围的黑色雾气也稀薄了许多。
“找死!” 幽冥子怒吼着扑来,我侧身避开,顺势挥剑斩断固定冰魄的铁链。珍香趁机将阳炎注入我的剑身,金色火焰顺着剑刃涌入冰魄,蓝晶剧烈跳动,竟在阳炎的包裹下渐渐收缩。我掏出玄机子赠予的玉盒,将冰魄往里一塞,盒内的朱砂立刻爆发出红光,与阳炎一同将冰魄封印:“成了!”
冰煞傀儡失去冰魄的阴气支撑,纷纷崩解成碎冰。赵虎冲进来时,正好撞见幽冥子要从密道逃走,他甩出完好的半截铁链,缠住幽冥子的脚踝,猛地一拽将其摔在冰面上:“老鬼,跑啊!” 幽冥子挣扎着想要爬起,却被我按在地上,天地阳心的阳气顺着掌心涌入他的身体,冻得他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“说!幽冥教还有什么阴谋?” 赵虎一脚踩在他的背上,铁链勒得他骨甲咯咯作响。幽冥子咳出一口黑血,眼中却闪过诡异的光芒:“你们赢不了的…… 教主已经派人寻找五行幽冥珠,东方木珠在迷雾森林,西方金珠在流沙大漠,南方火珠在火山秘境,北方水珠在深海龙宫,中央土珠在……” 他突然剧烈抽搐,七窍流出冰碴,转眼便没了气息 —— 竟是被体内的阴气反噬而死。
珍香的化身飘过来,指尖戳了戳幽冥子的尸体,确认没了气息:“五行幽冥珠?听起来是能召唤幽冥界力量的邪物。” 我打开玉盒,幽冥冰魄被阳炎与朱砂双重封印,已不再散发阴气,只是偶尔微微颤动。怀中的幽冥晶碎片也安分下来,想来是冰魄被封,此地的阴气减弱了许多。
赵虎清理着冰窟内的锁链,突然喊道:“道爷,这里有幅地图!” 冰壁上刻着模糊的符文,珍香用阳炎灼烧后,符文渐渐清晰,竟是一幅标注着五行幽冥珠位置的地图,每个位置都画着诡异的图腾 —— 木珠旁是古树,金珠旁是沙丘,火珠旁是火山,水珠旁是海浪,土珠旁是山岳。
“看来下一站要去迷雾森林了。” 我收起地图,将玉盒揣进怀里。珍香的化身靠在我肩头,阳炎已恢复柔和的光芒:“道爷,迷雾森林听说全是瘴气,比沼泽还难走呢。” 赵虎挠着头,把断链重新接好:“管它什么森林大漠,有酒有肉,再加上道爷的阳炎,什么邪祟都不怕!”
我们走出冰窟时,雪已经停了,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原上,泛着晶莹的光泽。冻在冰层里的教徒尸体开始融化,露出下面发黑的泥土。珍香的化身在阳光下舒展身体,金芒越来越盛:“还是太阳底下舒服。” 我望着东方的天空,掌心的朝阳玉碎片与幽冥冰魄遥相呼应,五行幽冥珠的线索已在手中,这场护世之战,又多了几分紧迫。
赵虎在前开路,靴底踩碎冰壳的声音渐渐远去。我握紧怀中的玉盒与地图,感受着天地阳心的跳动。极寒之地的冰影虽已消散,但五行幽冥珠的阴影才刚刚浮现。不过我并不畏惧,因为身边有珍香相伴,有赵虎相助,更有朝阳玉与阳炎护体 —— 只要道心不灭,阳气不散,便没有夺不回的邪物,没有守不住的天下。
阳光洒在桃木剑上,折射出温暖的光芒。迷雾森林的瘴气或许正在弥漫,但我们的脚步不会停歇。下一站,便是东方的迷雾深处,去寻那枚藏在古树中的木珠。这场与幽冥教的较量,才真正进入了白热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