防御工事的升级和“松脂炸弹”的储备,像给江屿穿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,虽然不能完全消除对北方威胁的担忧,但至少让他晚上能睡得稍微踏实一点。阿古似乎也从最初的恐惧中恢复了一些,在江屿的指导下,学习使用弓箭的兴致很高,虽然他那瘦弱的胳膊拉开江屿的竹弓有些吃力,准头更是惨不忍睹,但那份认真劲儿值得鼓励。巴勒的身体也在“奶油坚果瓜”和相对安稳的休养下,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恢复着,已经能拄着木棍在洞穴附近稍微走动了。
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种紧绷却有序的节奏。江屿甚至开始琢磨,是不是该尝试开辟一小块新的田地,或者探索一下岛屿南部更安全区域的其他资源。总不能因为潜在的威胁就彻底龟缩起来,生存和发展才是硬道理。
然而,这种短暂的、脆弱的平静,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,被彻底打破了。
那晚,江屿睡得正沉,忽然被一阵急促而轻微的抓挠声惊醒。是毛球!小家伙正用爪子拼命扒拉他的手臂,喉咙里发出极度不安的、被压抑着的“呜呜”声。
江屿瞬间清醒,睡意全无。毛球这种表现,通常意味着有不同寻常的情况。他立刻悄无声息地坐起身,示意同样被惊醒、正紧张望过来的阿古和巴勒保持安静。
他侧耳倾听。洞穴外,只有规律的海浪声和偶尔的虫鸣,似乎一切正常。但毛球依旧焦躁不安,小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。
江屿心中一动,难道是……气味?他轻轻挪到门后,透过缝隙向外望去。
月光如水银泻地,将海滩和近处的丛林照得一片清冷。视线所及,空无一物。
但当他将目光投向更远处,投向北方——那片魁梧野人出没的丛林方向时,他的心脏猛地一缩!
在极远的地平线上,那片丛林的上空,隐约映照着一片不正常的、跳动的橙红色光晕!
不是篝火那种集中的光点,而是更大范围、更散乱的光晕!伴随着的,还有极其微弱、几乎被风声掩盖的……隐约的嘈杂声?像是很多人在呼喊,又像是……战斗的声音?
“那边……出事了?”江屿的心沉了下去。他立刻叫醒阿古和巴勒,指着北方的火光,用最简洁的手势询问。
阿古和巴勒看到那片火光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!巴勒更是激动地想要站起来,差点摔倒,被阿古赶紧扶住。巴勒指着北方,嘴唇哆嗦着,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,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……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。阿古也紧紧抓着巴勒的手臂,身体微微颤抖。
虽然语言不通,但江屿从他们剧烈的反应中读懂了——那片火光和嘈杂,绝对意味着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,而且很可能与他们之前所属的群体,或者与那个魁梧野人所在的群体有关。
是冲突爆发了?两个幸存者群体之间发生了火拼?还是……遭遇了无法抵抗的野兽群袭击?
无论是哪种情况,都意味着北方的局势已经失控,变得更加危险和不可预测。战火会不会蔓延过来?那些在冲突中杀红了眼的人,或者被击溃的逃难者,会不会流窜到这片相对平静的南部海岸?
一股寒意顺着江屿的脊椎爬了上来。他原本以为威胁来自于一个有组织的、可以尝试划定界限井水不犯河水的群体。但现在,如果北方陷入混乱,那么威胁就将变成不可预测的、流动的、更加致命的流寇或者溃兵!
“准备应急方案!”江屿压低声音,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和手势对阿古和巴勒说。他指了指加固的篱笆门,又指了指存放在角落的“松脂炸弹”和武器,最后做了一个高度戒备的手势。
阿古用力点头,立刻拿起他的木矛,紧张地守在门后。巴勒也挣扎着坐直身体,手里紧紧攥着江屿给他防身用的一把燧石短刀。
江屿则迅速爬上了望塔(夜间攀登加倍小心,安全带牢牢扣紧)。站在高处,北方的火光看得更加清晰。那光晕在跳动,在蔓延,显然火势不小。嘈杂声似乎也更清晰了一些,隐约能分辨出是一种充满了暴戾和疯狂的呐喊,其间似乎还夹杂着……凄厉的惨叫?
他举起“望远镜”,极力远眺,但距离实在太远,加上夜色和树林的遮挡,根本无法看清具体情形,只能看到那片不祥的火光在不断扭曲、扩张。
这一夜,注定无人入眠。洞穴里的三人一兽,都在紧张和不安中煎熬。远处的火光如同恶魔的瞳孔,在黑暗中凝视着这片孤岛,预示着风暴的来临。
江屿站在高塔上,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襟,他的心情比这夜风还要冰冷。他原本的计划再次被打乱。防御工事对付有明确目标的进攻或许有用,但对付混乱和流窜的威胁,效果将大打折扣。
他必须重新评估形势,制定更加灵活的应对策略。也许,需要准备一个紧急撤离方案?或者,主动派出侦察,了解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?
但这一切,都要等到天亮。
他望着那片燃烧的北方天空,眉头紧锁。孤岛的夜晚,第一次让他感觉如此漫长而充满杀机。那跳动的火光,仿佛不是燃烧在远处的丛林,而是燃烧在他紧绷的神经上。
第一百一十一夜,北方远处丛林突发大规模火光及隐约嘈杂,疑似爆发激烈冲突或遭遇重大袭击。阿古、巴勒反应剧烈,恐惧万分。北方局势突变,潜在威胁从有组织群体转变为不可预测的混乱源,营地安全感骤降,全员进入最高戒备。远方的火焰,预示着更大的动荡即将波及这片暂时的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