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着一手的侦察情报和满腹的疑虑,江屿踏上了归途。相较于来时的紧张与未知,回程的路上,他的心情更加复杂。那些清晰的脚印、冷却的灰烬、鱼骨和海螺壳,如同无声的宣告,证实了同类存在的真实性,却也带来了更深层次的不安。
他沿着来时的海岸线快速而谨慎地移动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,不仅警惕着可能来自丛林的危险(无论是野兽还是人),也在不自觉地搜寻着更多关于那些“邻居”的蛛丝马迹。
就在他即将回到相对熟悉的区域,心情稍微放松之际,走在前面的毛球再次发出了警示性的低吼,这次的目标不是丛林,而是前方不远处一片较为开阔的沙滩。
江屿立刻放缓脚步,借助一块礁石隐藏身形,凝神望去。
只见在沙滩上,几只体型硕大、羽毛油光黑亮的海鸟(像是某种鹈鹕或军舰鸟的近亲)正围成一圈,发出粗嘎难听的鸣叫,似乎在争抢着什么。而在它们中间,隐约可见一小堆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的……鱼内脏和鳞片?
那不像是自然搁浅的海鱼残骸,更像是被人处理鱼类后丢弃的下脚料。位置距离他之前发现脚印和灰烬的地方并不算太远。
江屿的心微微一沉。这些海鸟争抢的残渣,很可能就是他那些“邻居”们不久前处理渔获后留下的。这说明他们的活动相当频繁,而且似乎并不太在意处理这些容易吸引掠食者(包括这些大型海鸟)的废弃物。
“这帮家伙,是真不怕引来大家伙啊……”江屿暗自皱眉。在野外,妥善处理食物残渣是基本的安全常识,尤其是内脏和血腥物,极易吸引嗅觉灵敏的食肉动物。他自己每次处理猎物,都会将内脏要么深埋施肥,要么扔到远离营地的深海区域。
而这些“邻居”随意丢弃的行为,不仅暴露了他们的存在和活动位置,更可能将危险引向这片区域,甚至……波及到他的营地!那只新出现的未知掠食者,会不会就是被这些气味吸引过来的?
想到这里,江屿感到一阵烦躁。这真是“人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”。他好不容易在这里建立起相对安全的秩序,却可能被这些不太讲究的“邻居”给破坏了。
他小心翼翼地绕开那片被海鸟占据的区域,继续往回走。然而,烦心事似乎接踵而至。
在更靠近他自己营地的一处潮池边,他发现了另一个让他眼皮直跳的痕迹——几个被暴力撬开、贝壳碎裂得十分难看的牡蛎和贻贝空壳。手法极其粗暴,完全不像他那样会用燧石刀寻找缝隙巧妙撬开,更像是直接用石头砸开的。
这不仅意味着资源被消耗(虽然这片潮池不是他专属的),更说明对方可能缺乏有效的工具,或者……心态比较急躁,甚至带着点破坏性?
“看来咱们这些‘邻居’,日子过得挺糙啊。”江屿对脚边的毛球吐槽道,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忧虑,“不光卫生习惯不好,这吃相也有点难看。”
毛球似乎对“吃相”这个词有反应,以为江屿在说它,不满地“吱”了一声。
随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营地,江屿的警惕性也提到了最高。他仔细检查了沿途他设置的几个隐蔽警报器和观察点,确认没有被触发或破坏的迹象。这至少说明,对方目前的活动范围还没有延伸到他的核心领地。
但谁又能保证以后呢?随着对方资源的消耗,或者出于好奇和探索,他们迟早会发现这片被精心经营过的区域。
回到熟悉的篱笆外,江屿才真正松了一口气。他迅速检查了篱笆的完好情况,确认了“气味防线”和“噪音炸弹”都状态正常,然后才推开木栅栏,回到了让他感到安心的洞穴。
将沉重的装备卸下,江屿一屁股坐在干草铺上,感觉比进行了一场高强度狩猎还要疲惫。身体的劳累尚可恢复,但精神上的压力却挥之不去。
那些“邻居”的存在,已经从最初的“希望象征”,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、需要认真应对的“麻烦”。他们就像一群搬到了你家隔壁、生活习惯糟糕、还不太注意影响的邻居,让你不得不时刻提防着,生怕哪天他们的“垃圾”或者他们本身,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困扰甚至危险。
“毛球,咱们这清净日子,怕是到头喽。”江屿叹了口气,揉了揉眉心,“以后出门,不光要防着野兽,还得防着这些两条腿的‘麻烦精’了。”
毛球跳到他腿上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,用行动表示无论麻烦不麻烦,它反正跟定这个两脚兽了。
江屿拿出飞机蒙皮,刻下第八十八道痕迹。在旁边,他画了几个简陋的小人正在沙滩上丢弃鱼内脏,引来几只大鸟,远处还有一个躲在岩石后、眉头紧锁的小人(代表自己)。
第八十八天,侦察归途发现更多“邻居”痕迹:随意丢弃的鱼内脏引来大型海鸟,暴力撬开的贝类空壳。显示对方生存方式粗糙,可能缺乏工具或心态急躁,其行为存在安全隐患(易引掠食者)。意识到“邻居”不仅带来未知风险,其不良习惯也可能波及自身,生存环境复杂性进一步增加。
他收起金属片,看着洞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。与同类相遇,并未带来预期的喜悦,反而增添了新的烦恼。如何在保持警惕、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,与这些“麻烦”的邻居共存,甚至……进行有限的、可控的互动?这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道新难题。孤岛求生的剧本,因为这群意外的“演员”加入,情节正朝着更加扑朔迷离的方向发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