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……毒？”随着我不断运转体内气力，原本的力量已经完全转化为残月之力，一种潜藏在力量本源中的迟滞感被无限放大。仔细感知后，我确定这是一种毒素，但不是被人暗算，而是几乎每个人体内都会积累的毒质。那些经常战斗的人，体内的毒素尤其多。
频繁的战斗难免受伤。虽然伤势最终都会痊愈，但痊愈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。这些难以察觉的毒素，就是身体为修复创伤付出的代价。简单来说，伤痛转化成毒素留在体内，伤势自然就好了。
“这倒是很少有人注意到的一点。难道这就是那些伪第四境强者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步的原因之一？”虽然无法确定，但也没必要通过叶尽去向残月之神求证了。那些人既然已经达到伪第四境，就算清除毒素，也无法改变无法继续提升的现实。更何况，我接下来要面对大量敌人，难道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，让他们变得更强？我可没那么高尚。
已经发现了毒素，当然要清除。既然是因为残月气力才发现它的存在，那就试试残月神力的神圣特性能不能净化它吧。
然而，就在我准备催动残月之力时，一道神秘的绿色气息从凝聚的力量中突然冲出，瞬间吞掉了那团毒素，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那绿色的气息......”我反复琢磨它到底是什么，却怎么都感知不到它的存在。
“蛇毒！”我终于想起那一瞬间的熟悉感来自哪里。原来这就是残月之神一直说的蛇毒带来的裨益。不是蛇毒消失了裨益才出现，而是蛇毒本身转化成了这份裨益。
“百毒不侵？”看来以后我不必再为伤势愈合后残留的毒素烦恼了。既然已经知道它的存在，它在我体内就无所遁形。现在它的形态，就像当年在虚境中咬我的那条蛇，静静潜伏在我的灵魂深处，随时准备吞噬一切毒素——不管是自己产生的，还是外界侵入的；不管是作用在肉体上，还是灵魂上的。
“断肢重生？”这倒是比百毒不侵更实用的能力，可惜不能一直保持，会在某些特殊时刻被炼化成最精纯的力量供我吸收。显然，这绝对不是蛇毒本身的特性，而是来自虚境之主。如果我没猜错，当初我不顾一切地吸收还没完全转化的残月神露时，那些银色液体和未转化的蛇毒融合了。要是当时的战斗再持续下去，恐怕就会引发新的变异。可惜它还没来得及发挥威势，现在反倒成了我的助力。
“来了吗？”不知过了多久，在我全力展开的心觉感知中，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在崎岖的山道上拾级而上。显然，虽然危机早就解除了，但秋派气息留下的威压还在。对他们来说，秋派是个神秘又陌生的门派，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机关禁制的考验。与其硬顶着压力快速上山，不如慢慢走，把省下的气力用来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。
感知到这一切，我不由微微一笑。别说根本没有什么机关禁制，就算有，也不会对你们发动。没错，来的正是孤云和凌枫。
“旷宇？”两人登上秋峰，看到整装待发的我，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。
“当然是我，如假包换。”我微微一笑，很清楚他们为什么疑惑。
“你的气息太强了，我们都不敢认。”凌枫的表情有些尴尬。
“本以为我们都变强了，能缩小和你的差距。没想到差距反而越来越大了。”
“呵呵，其实不是这样。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成为残月一族就达到了第三阶段，但我们之间的差距，其实只在于对力量的理解和虚幻之身这两点。”
“虚幻之身？”显然，这个词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。
“相信达到第三阶段的你们，都已经开辟了自己的意识世界吧？”透过石桌上热茶升起的水汽，我看着有些模糊的孤云和凌枫。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第二阶段就领悟并开辟意识世界，但只要经过第三阶段，就算是那些跳过这个阶段直接达到伪第四境的人，也都在进阶的瞬间开启了意识世界。
“是的，我们都是在第二阶段巅峰时开启的意识世界。”凌枫点头回答。
孤云轻轻摸着茶杯边缘补充道：“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，就像在灵魂深处开辟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。”
“那么，对自己的虚幻世界感觉怎么样？”我追问道，想知道他们的体验是否和我当初一样。
“虽然重现了我们从小熟悉的场景，但总觉得有点不真实的违和感。”凌枫努力描述着自己的感受，“就像在看一幅精美的画，明明画得栩栩如生，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。”
“而且很难扩展，现在的空间还是太小了。”孤云也说出了她的体会，“我试过很多次，但意识世界的边界好像被无形的墙壁挡住了，每扩大一点都要费很大力气。”
果然，他们也遇到了我当初的困境。这种对意识世界的掌控不足，正是缺少虚幻之身的典型表现。
“这就是虚幻之身的作用。”我解释道，“它能把意识世界中那片虚幻的起始之地，转化成真实的核心，并以此为基础不断完善、扩展、真实化整个意识世界。虽然本体也能做到这些，但效率远远比不上虚幻之身。因为对虚幻之身来说，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。”
接着，我转述了残月之神曾经对我说过的一些话，让他们对虚幻之身有了更清楚的认知。“虚幻之身就像是意识世界的守护者和建造者，它不仅能加速意识世界的真实化进程，还能赋予意识世界更接近真实世界的规则和特性。”
“原来如此！难怪我们总觉得宇宙里那些第三阶段强者比我们强那么多，原来他们都已经到了伪第四境！”孤云恍然大悟，不禁惊叹道。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画着圈，显然这个发现让她心潮澎湃。
凌枫苦笑着摇头，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：“可惜他们这辈子都再难寸进了。也难怪敢直面邪魔的人少之又少。没有踏出那一步，谁敢说自己一定能与邪魔抗衡？”
“说到对抗邪魔的人，你们知道叶尽最近怎么样吗？”我适时转移话题，不想让他们在修为差距这个问题上想太多。
“他的势力越来越强，连邪魔都开始忌惮了。”凌枫详细说道，“那些被我们攻克的地方，邪魔已经不再派新的将领来夺回了。相反，他召回了所有幸存的部下，以防被叶尽手下的强者全部消灭。”
“这次叶尽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。”孤云接过话，脸上带着困惑，“他说集约之星，是真实存在的。”即使她曾经是繁星神使，也从来没想过传说中的集约之星居然真的存在。
“但和断龙星辰一样，通往它的必经之路被邪魔手下的四大守护占领了。”凌枫语气凝重，“想要到达集约之星，必须先打败他们。”
“可现在的问题是，就算打败守护，我们也凑不齐所有氏族的传人。”孤云轻轻叹了口气，“目前只有永、幻、闪、叶四族能够齐聚。岩族除了墨石外的另一个正统族人下落不明，很可能已经投靠了邪魔；冰雪族的两个正统传人都已经死了。虽然每个氏族都有一些血脉比较浓郁的族人流落在外，但不知道他们能否满足开启集约之星的条件。”
“不，不需要了。”我摇头否定了他们的担忧，“集齐所有氏族人的蓝玉断龙令来开启集约之星的方法，指的是在集约之星没有被敌对势力占领的情况下。那样开启的是星辰内部的堡垒遗迹，我们可以把遗迹作为防线，将来犯的敌人阻挡在遗迹外的战场上。”
“但现在情况不同了。”我继续解释道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，勾勒出大致的战略态势，“邪魔既然控制了通往集约之星的必经之路，不可能没有登上过它。虽然它打不开遗迹，但肯定留下了重兵把守。而开启遗迹的另一个条件，就是要遗迹外的战场吸收了足够多的强者灵魂和鲜血。 虽然不知道邪魔是从哪里知道氏族典籍里的记载的信息，但它的安排肯定环环相扣。如果它留在集约之星上的部下能杀掉我们，那当然最好；但如果我们反过来打败他们，他们的鲜血和灵魂也足够打开遗迹大门。虽然不明白邪魔为什么一旦得知我们存活就一定要开启遗迹，但这正好和我们进入遗迹构筑防线的目的不谋而合。”
“氏族典籍......”凌枫喃喃自语，眼中流露出些许羡慕，“你们永族与生俱来的天赋。只要力量足够，不用翻阅，光凭相关线索就能知道所有记载。我们却要亲自去读，否则就不知道里面的信息。就算读过了，记忆模糊的时候还要重新打开确认。”
“不用羡慕，每个氏族都有独特的天赋，不是吗？”我安慰道，“在缺乏直接影响战斗的能力这一点上，我们倒是一样的。只是不知道另外三族的特殊能力又是什么。”
“对了旷宇，”孤云突然想起什么，“你还记得我们分开前一直找不到唤醒圣刃方法的事吗？这段时间你找到解决办法了吗？凌枫的圣刃还在沉睡，只有我因为繁星神使的特殊性成功唤醒了它。”
“关于这个问题，残月之神他老人家已经给我指明了方向。”我微微一笑，“圣刃是拥有完整灵魂的神圣武器，常规方法当然无法唤醒。那些方法大多带有温养灵魂的特性，而圣刃的灵魂不需要温养，还会排斥一切滋养类的力量。所以，唯一的方法是把它放进自己的意识世界里，用灵魂去互相感知，建立联系。”说话间，圣剑的投影从我掌心浮现，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光芒。
“好了，该出发了。”给他们足够的消化时间后，我去向秋派的各位前辈道别。回到院中的石桌旁，看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两人。
“这里就是第一站？”望着脚下这片荒芜的土地，我不禁佩服先祖们的智慧。谁能想到这颗贫瘠荒凉、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，居然是通往集约之星的必经之路？狂风卷起暗红色的沙尘，在龟裂的大地上形成一道道小旋风，更添了几分苍凉。
“那就是第一守卫？”透过浓重的雾气，我望着那个持剑而立的身影。阴沉的天光下，只能看出一个人的轮廓，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却如同实质，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。
“不，根据叶尽的情报，他只是第一守卫手下的将领之一。”凌枫低声道，身形已经开始变得模糊，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将领和普通士兵划为同一个层次，但从属关系没有改变。旷宇，你们自己小心，我先去了。”说完，凌枫身形渐渐消失，悄悄地向远处巡逻的邪魔士兵摸去。
“我们也走吧。接下来的战斗我可能顾不上你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，孤云。”说完，我迈步走向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，每走一步，身上的残月之力就增强一分，在身后留下淡淡的光痕。
一张完全陌生的脸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，只有全然的平静。他持剑的姿势完美无缺，全身毫无破绽，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剑手。
“你一点都不紧张？”在他身上，我仿佛看到了几分自己的影子。所以我不急着出手，反而饶有兴致地问他。
“因为结局早已注定。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，但仍然要竭尽全力完成我的职责。”说着，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，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，“这是我的道，我的选择。”
没想到，我虽然对他感兴趣，想多聊几句，他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。
战斗就这样开始了。确实如他所说，他不是我的对手，但也绝不是弱者。想要速战速决并不容易。不过我并不着急，既没有动用剑势剑意，也没有施展强大的招式，只用基础的剑招和他打得有来有回。因为我觉得，如果没有什么过人之处，以他展现的实力，根本不配当第一守卫的手下。
剑锋相交，迸发出点点火星。他的剑法朴实无华，却招招致命，每一剑都直指要害。更让人惊讶的是，他的防御堪称完美，我的攻击总是差一点点。
“这就是他的特殊能力？”随着我逐渐加强力量，虽然没感受到什么有效的反击，却好像在攻击一个极其光滑的龟壳。力量不够无法破防，力量太强又会滑开。必须精准控制每一剑的力量，才能造成有效伤害。
不能这样下去。持久战只会给他喘息的机会。这颗星球的气息太压抑了，待久了难免影响心情，不利于后面的战斗。我能感觉到周围的邪魔气息正在逐渐增强，显然其他守卫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。
既然如此，就让我看看，你这龟壳能不能承彻底淹没你的强力攻击。
刹那间，一缕皎洁的月光刺破浓重的雾气洒落。我在清冷的月华中，第一次在战斗中显现出弑神残月的真身。银白色的光芒从我体内涌出，在身后凝聚成一轮巨大的残月虚影。散去手中的长剑，双手握住背后的巨大残月。随着一道光芒从月轮中缓缓抽出，一柄残月巨刃赫然出现在我手中——与在虚境之主精神世界中斩断空间、劈开通往外界之门时一模一样的残月巨刃！
巨刃出鞘的瞬间，整片天地都安静了下来。就连远处正在和邪魔士兵交战的凌枫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，望向这边。
对手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波动，那是一种释然与决绝交织的神情。他双手握剑，摆出了最后的防御姿态，全身气力凝聚在剑锋上，形成了一道几乎实质化的屏障。
“如果这就是你的极限，那就为这场战斗画上句号吧！”话音落下，在他释然的目光中，我挥下了手中的巨刃。月华如练，剑光如瀑，这一击蕴含着残月之力的全部精髓，仿佛要将整片天地一分为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