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终究是靠旁门左道凝聚的邪魂之钥啊。”看着地上断折的仿制邪刃，我轻叹一声。“恐怕你没想到，自己费尽力气找到的速成之法，所凝聚出的邪魂之钥，在我这依靠气之血炼炼制的圣魂之钥面前，会如此不堪一击。你见识不浅，竟能知道魂之血炼的副作用，但大概只见过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失败者——他们虽能痊愈，却失去了因坚守意志而获得的规则祝福。想必，你也见过因使用气之血炼而导致境界跌落、不得不进行二次突破的人。然而你却不知道，气之血炼同样有着祝福：它能让熔炼师无需二次突破便可重回境界，而那些被重新吸收的气力，将变得精纯无比。就比如——这样！”
随着我的话音落下，魔秋强忍虚弱、拼尽全部力气才勉强凝聚的那一层防御屏障，在极致精纯的气力面前，犹如一张薄纸般被直接撕破。强悍的冲击被它照单全收，让原本已因重伤彻底失去力气的魔秋，境况更是雪上加霜，连站立都变得十分困难。
“真没想到，约定氏族的人一旦突破第四境，竟会恐怖如斯。”它缓缓站起身，用手中长剑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，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不甘。
“不，这都是‘约定赐福’在第四境所展现出的威势。所有能力都是一次性的。但你恐怕并不知道，邪魔的改造其实存在着极大的弊端——这直接导致了你，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第四境！你，同样成了邪魔的实验品！”我走到它面前，长剑直指它的眉心。这句话让它的身体一震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与迷茫，心中的信念仿佛被彻底颠覆。
“本来，我们还希望第四守卫并没有凝聚虚幻之身。虽然知道这是一种奢望，但那样局势会简单许多。可当我看到那枚暗器时，反而感到一阵安心。因为在我的认知里，你依旧是那个由诸多心魔之力凝结成的特殊心魔，并不存在单一的自我。多个自我虽然都算是你，却因过于驳杂，导致根本无法确定该依据哪一个来凝聚虚幻之身。更何况，连修炼根基都没有的你，又怎么可能具备凝聚虚幻之身的条件？只是没想到，邪魔竟然给了你这具高等魔族的身体。显然，这个极其完美的容器，让你可以此为基础凝聚虚幻之身。这对没有修炼根基的你来说本应也是天方夜谭，但神通广大的邪魔却将不可能变成了现实。
然而，根本问题依旧存在——那就是你不单一的自我！在与你的战斗中，通过你惊人的强大，我才确定你拥有虚幻之身。但即便被我的剑意逼至绝境，你也没有选择转移伤害，这让我十分不解。因为我清楚，第四境是可以选择转移伤害量的；而第三境一旦选择转移，便是将所有伤害都转移到虚幻之身上。若是致命伤，同样会导致虚幻之身死亡，那便终生都无法再迈入第四境，哪怕是伪第四境。
起初我并不知道这一切，不了解第四境的特殊，也曾单纯地以为，即便是你，也不敢将受到的致命伤转移给虚幻之身，导致其死亡。直到我自己也成就了第四境，才发现你的行为存在着无法解释的蹊跷。不过，若将一切归咎于邪魔的改造，就说得通了：你在它的帮助下成功凝聚了虚幻之身，并以这个高等魔族的样貌确定了其外形，但即便是邪魔，也同样无法解决你‘自我不单一’的问题。于是它选择了那个无名隐修的自我，作为虚幻之身的‘自我’。
它的选择没错——在你所拥有的所有自我中，其他自我都可能随着对应力量耗尽而消失，唯有这个自我，只要你魔秋还活着，就一定会存在。然而，这个自我相对于你海量的心魔之力而言，实在太过微不足道，这导致你与虚幻之身之间的联系极不稳定，时断时续。因此，伤害转移并非是你想做到就能随时做到的。
显然，邪魔也很想了解你这种特殊性在实战中会产生何种影响。想必，它现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。实际上，凭它的惊天手段，完全可以在保留你全部心魔之力的基础上，抹掉所有其他存在的自我。但它并没有这么做。你觉得，在它眼中，你又能有多重要？”
“不可能！如果真是这样，邪魔大人又怎么会给我这么多保命手段？”它望向那座由各种小玩意堆成的“小山”。
“有两个原因。第一，它不希望你过早落败。如果你败得太快，它得到的数据可能并不完整。第二，它只有这样做，才能让你感觉自己对它非常重要，从而不遗余力地阻止我们进入遗迹。也只有这样，才有可能激发出这个看似不完整的第四境所隐藏的其他可能性。当然，它的这个打算落空了，因为从结果来看，这个所谓的‘其他可能’并不存在。
不过，打算虽然落空，它却也得到了‘不存在其他可能’的结论。也就是说，现在的你，对邪魔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。原本，如果墨晶没有弃暗投明，如果没有你这位第四境提供的大量灵魂与鲜血之力，我们可能还无法打开遗迹的大门。但如今五族齐聚，你这需要以死亡才能实现的价值，也已经不复存在。”
“五族齐聚？哈哈哈哈，你以为你们还有齐聚的机会吗？”趁着我说话这段时间，它的力量已有所恢复，重新站直身体，再次发出刺耳的笑声。
“你以为你那‘万无一失’的安排能让他们殒命？所有在第四关挑战中死亡的下级将领的灵魂，将成为他们面对的最后一批，也是最强大的一批敌人。你究竟是怀着多大的恐惧，才想了这么多用来消耗我们的手段？只是，那些灵魂在他们眼里，实在不值一提。
他们二人虽然不具备闪族的雷霆之力，也不拥有幻族的治愈之力，但叶尽麾下强者如云，其中的能人异士堪称比比皆是，想找到拥有这两种能力之一的人并不困难，甚至不排除存在同时拥有两种能力的凤毛麟角。尽管闪族和幻族被约定之力赐福后的能力，是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，但在足够的数量支撑下，也足以让他们势如破竹了。”清晰感知到一切的我，微微一笑。
“怎么可能……这里明明闭塞心觉，你怎么可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！”魔秋再次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，它想不通这针对心觉的特殊安排为何对我无效。
“这依然要感谢你让我突破到了第四境。这里确实闭塞心觉，但那只对初级和中级心觉有效，对高级心觉就完全失去了效果。”
“什么？高级心觉不是传说吗？”魔秋显得更加难以置信。一直以来，高级心觉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，其能力被夸大得神乎其神，连读心这种能力都被传得有模有样，但一切终究只是传言。
“既然存在等级之分，高级心觉自然是真实存在的。当然，它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强大，但无视心觉闭塞倒是轻而易举。因为它的感知方式与初级、中级心觉完全不同。
初级心觉感知距离远，但只能感知指定方向，随着境界提升，景象会越发清晰。中级心觉感知距离缩短，但感知范围从指定方向变为自身周围，随着境界提升，这个范围会不断扩大，最终甚至能超过初级心觉的距离极限。这两种心觉都以使用者为起点或中心，因此，闭塞心觉的安排确实能发挥极大作用。
但高级心觉并非如此。活了无尽岁月的你应该知道，心觉觉醒时的赐福是什么。”
“一个可以依附于指定目标的‘心觉泡沫’。虽然无视距离，但感知相当模糊，只能知道个大概。”它回答道。
“没错。既然觉醒时有这样的赐福，为什么在初级和中级的心觉中，却完全没有相关的应用技巧呢？”
“难道……这就是高级心觉的应用技巧？”
“不完全准确。准确的说法是——这就是高级心觉的基础形态！完全转化为泡沫的心觉，摆脱了对使用者的绝对依赖。使用者只需释放心觉泡沫，这些泡沫就会直接按照主人的意愿，前往任何想要感知的地方，无视距离。那种针对使用者自身心觉范围的限制，自然无法阻止心觉泡沫像蒲公英一样飘向远方。”
“不，你还是在撒谎！心觉泡沫的感知相当模糊，可你的描述却如同亲眼所见！”魔秋依旧不相信我的心觉达到了传说中的高级。
“那是因为当时作为主人的我们还太过弱小，无法完全激发这个赐福的力量。现在，到了高阶，心觉泡沫的感知就如同亲眼所见一样清晰！”
“是么？既然如此，我也要速战速决了！”
“哦？难道你以为自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？同为第四境，你的现状可谓惨不忍睹，我却几乎没什么消耗。而且，凌枫那边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，你作为隐藏手段的纯种‘幽灵’，并没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。”
“呵呵，不得不承认，旷宇，如今的你真的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可怜虫了。相比之下，自以为有了长足进步并被邪魔重用的我，才更像一只可怜虫，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它的实验品。但我并不后悔，因为我别无选择。
当年被你师父一击重伤，虽然成功逃遁，但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我，除了去找邪魔，没有任何其他保全性命的方法。而且作为心魔，除了投靠邪魔，在这无垠寰宇之中也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。
不过，我倒是要告诉它，我并非已经毫无价值！你知道我和虚幻之身的联系时断时续，但你可能不知道，为了防止虚幻之身违背我的意志，邪魔将虚幻之身的生杀大权，完全交到了我的手里。虽然这个权力无法解决联系不稳定的问题，但我却可以选择以它的生命为代价，去做任何事情！”
随着它的声音从平静转向癫狂，炽烈的光芒开始从它身上亮起。
“不好，旷宇，它要引爆虚幻之身！”孤云惊呼。
“住手！虚幻之身在你的意识世界之中，如果将它引爆，你也会被炸成齑粉，魂飞魄散！”我厉声喝道。
“呵呵呵，我当然知道。但这就是我实现自己价值的方式。我的确已经没有任何反败为胜的可能，但同归于尽，我还做得到。能死在第四境自爆的光芒之中，也无愧于你们的‘英雄’之名了！哈哈哈哈！对了，别想阻止我。因为——已经来不及了，哈哈哈哈！”
随着它的狂笑，我清楚地感受到，一股极致恐怖的力量从它体内涌现，以一种骇人的威势，冲向某个虚幻的存在。
“自爆？问过孤云没有？”我手持圣魂之钥，冲向魔秋。而一旁的孤云也微微一笑，长杖挥动之间，魔秋体内那股恐怖的力量便被禁锢在原地，骇人的势头戛然而止。那虚幻与真实的壁垒之上，仅仅荡起些许涟漪，便重归平静。
现实之中，一柄长剑、两把刀锋、一杆长枪，同时刺穿了魔秋的胸膛。
第四守卫——魔秋，败亡！
“你难道是为了等他们赶到，才和它说那么多？”孤云想到我与魔秋那漫长的对话。
“不。”我摇了摇头，“我觉得，拥有了身体的它，已经更接近一个真实存在的‘人’。我说那些话，其实是试图让它像墨晶一样，弃暗投明。我甚至打算利用它对秋派、对我的怨恨，给它一个活下去的理由。只是没想到，它最终会选择用自爆来了结一切。”
“所以，即便我们没有赶到，你也能成功击败它？”叶尽拔出了还插在魔秋身上的残月刀。
“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，但终究是个不错的结局。”我的目光也落在魔秋的尸体上。此刻还留在那具尸体上的，只剩下凌枫的惑音刀，以及那杆神异的长枪。
“龙脊枪？没想到你还能有这等神器。”我看向墨晶，眼神中充满意外。
“虽然比不上圣刃，但也算得上举世无双。它在我手里这件事，连邪魔都不知道，它可是一直在费力寻找呢。”自从脱离邪魔阵营，她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多了起来。
“好了。”我收回目光，望向众人，“既然五族都已到齐，就让我们依照古老的约定，去打开遗迹的大门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