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宋霁一整天都没有出门,而是在房间里翻着各种医书,她真的感觉自己要看吐了。
但宋霁无数次鼓起精神来继续在看,她知道这关乎着云芝的性命。
但是“七日眠”的毒哪是那么轻易解的,雪灵花就是雪灵花,怎么可能被其它药材代替呢,尤其是中毒之日已久,想要再解更加难了。
“阿桃。”宋霁轻声呼唤着阿桃的名字,声音不大却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阿桃听到宋霁的呼唤,赶忙应声而入,只见她脚步轻盈,如同一只灵动的小鹿,转眼间便来到了宋霁面前。
“公主。”阿桃恭敬地向宋霁行礼,轻声说道。
宋霁微微颔首,示意阿桃起身,然后开口问道:“你还没有去周府送人吧?”
阿桃伏身如实回答道:“没有。”
宋霁闻言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,接着说道:“正好!你去……”
阿桃应声后便出去了。
整个窗外都湿漉漉的,仿佛被一层薄薄的水雾所笼罩,模糊了视线。这潮湿的景象让人感到有些压抑和沉闷。
宋霁来自京城,那里的气候相对干燥,与这里的湿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对于她来说,这样的环境确实有些不太适应。然而,此刻她心中的烦心事太多,让她无暇顾及这些外在的变化。
生活中的种种压力和困扰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让宋霁应接不暇。她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这窗外的湿漉漉,也没有心情去感受环境的不适。她的思绪早已被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所占据,无法脱身。。
“公子,阿桃姑娘求见。”
周珩安正伏案批阅文书,闻言笔尖微顿,一滴墨在宣纸上晕开。抬头时,烛火在他清俊的眉眼间投下摇曳的暗影。“阿桃?可是公主身侧的那位?”自接手宋霁的差事后,他已连续三日未曾踏出书房。
“正是。”婢女低头应声,袖口沾着窗外飘来的柳絮。
“快请。”他搁下狼毫,指尖还残留着墨香。起身时,一缕夜风穿堂而过,卷起案头《铸币论》的书页。窗外传来蛙鸣,五月的扬州夜色正浓,运河上画舫的灯火倒映在水面,碎成万千星辰。
阿桃踏着月色而来,裙裾扫过石阶上零落的琼花瓣。“周大人。”
她行礼时,发间银簪折射着廊下的灯笼光。身后两个铁塔般的壮汉沉默如山,投下的阴影将半间书房都笼罩其中。
周珩安目光在那两人腰间佩刀上停留一瞬,刀鞘上皇宫的缠枝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。“阿桃姑娘,这是?”他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。
“公主忧心大人安危呢。”阿桃笑眼弯弯。夜风送来她身上淡淡的沉水香,与窗外盛开花的气息纠缠在一起。
周珩安望向窗外。月光将庭院里的假山石染成霜色,一尾锦鲤突然跃出荷塘,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岸边的菖蒲。他忽然想起去年端午,也是在这样月色如水的夜,宋霁曾在京城与他共饮雄黄酒。
“周大人?”阿桃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。那两个壮汉已上前半步,铁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回响。
“属下李清。”
“属下粟明。”
报名的声音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鹭。周珩安瞥见他们虎口厚厚的老茧——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。
“替我谢过公主美意。”他端起早已凉透的雨前龙井,茶叶在杯底蜷缩如沉睡的蝶。
阿桃告退时,他注意到她绣鞋上沾着的新鲜泥渍——宫到周府明明都是青石板路。
待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,周珩安推开雕花窗。夜雾中的扬州城灯火阑珊,更远处的水门码头却亮如白昼,几艘挂着陌生旗号的货船正在卸货。
粟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,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了码头方向。
“大人,该歇息了。”李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惊动了梁上筑巢的燕子。周珩安望着落在案头的白色羽毛,突然很想知道,此刻宋府的宋霁院子里的西窗下,那株他亲手栽种的鸢尾是否还在开花。
阿桃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回廊尽头,但那抹沾在绣鞋边缘的泥渍却在周珩安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公主府至周府,一路皆是青石铺就的官道,纵使雨后微潮,也绝无泥泞之处。除非……她并非从公主府直接而来。
窗外,夜色更深了。五月的扬州,晚风裹挟着运河的水汽,湿润微凉。远处传来画舫上的丝竹声,隐约夹杂着歌伎的吴侬软语,飘荡在粼粼波光之上。周珩安指尖轻叩窗棂,目光沉沉地望向远处——那是扬州城西的方向,水门码头。
李清和粟明一左一右立于书房两侧,如两尊铁铸的雕像,连呼吸都轻不可闻。周珩安知道,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,都会经由他们的口,一字不落地传回公主耳中。
他合上窗,转身笑道:“二位初来周府,可曾用过晚膳?”
粟明抱拳,声音低沉如闷雷:“属下不饿,大人不必费心。”
李清亦道:“公主吩咐,属下只需寸步不离护佑大人安危,其余琐事,一概不需大人操心。”
寸步不离?周珩安眸色微深,面上却不动声色,只温声道:“既如此,那便早些歇息吧。”
他缓步走向内室,身后二人如影随形。行至屏风处,他忽而驻足,似想起什么,回头道:“对了,明日我要去一趟监狱审问叶霜华,二位可要提前准备?”
粟明神色不变,只道:“大人放心,属下自会安排妥当。”
周珩安颔首,不再多言。
待内室门扉合上,他静立片刻,确认门外二人并未靠近,才细细回忆起阿桃鞋上的泥土。
泥土呈暗褐色,没有细碎的砂石,且看得出泥土很不深,水对于泥,他确实不是宫里到周府的路上沾染的,也确认是扬州城内常见的泥土,可这扬州城经济繁华,几乎都是青石铺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