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的寒风中,表哥将我拉进他的旧桑塔纳。
车子驶出货运站时,警车的蓝红灯光还在夜色中闪烁,蒋峰被押上警车的背影如同一抹剪影。
“我们去哪儿?”我盯着后视镜,警惕是否有车辆跟踪。
“安全屋。”表哥专注地看着前方,“我准备了五年,就为这一天。”
车子最终驶入北五环外一个老旧小区。表哥带我走进一间看似普通的公寓,关上门后,他拉开书架,后面竟是一间布满监控设备的小房间。
“这里是‘镜城’。”表哥打开电脑,屏幕上显示出赵家企业大楼、陈序画廊甚至赵家别墅几个角落的实时画面,“五年前我开始布局,就为收集赵家洗钱的证据。”
我怔住了:“你真的是‘影’?”
表哥苦笑一下,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,里面是数百份文件:“赵金山——你的赵伯伯,二十年前靠‘大屿山矿难’骗取巨额赔偿金起家。当时死了十三名矿工,包括我们父母。”
屏幕上出现一份泛旧的报纸扫描件,标题是“大屿山矿难救援持续”,旁边是一张模糊的合影——年轻的赵金山和陈序站在矿场前,正是我在U盘里看到的那张照片。
“我们的父母也在矿上工作。”表哥声音低沉,“事故不是意外,是赵金山故意制造矿井坍塌骗保。他发现矿脉枯竭,就策划了这一切。”
我浑身发冷,想起童年时父母突然“病逝”的模糊记忆。原来我一直在仇人的棋盘上跳舞。
“那育柯呢?她知道这些吗?”
表哥眼神复杂:“育柯是赵金山唯一的软肋。她母亲——我姐姐——在育柯五岁时发现真相,被赵金山灭口。育柯一直以为母亲是病逝。”
我靠在墙上,消化着这惊人的真相。所有碎片开始重组:陈序的暧昧立场(他既是矿难帮凶又似乎想自保),蒋峰的野心,还有育柯那扭曲的爱——她本能地亲近我,或许因为我是这黑暗漩涡中唯一与她有真实血缘联系的人。
“戒指里的超声波密钥,”表哥点开一个程序,“能打开赵金山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。里面有他二十年来所有非法资金的记录,也是他为未来准备的退路。”
我下意识摸向胸口的戒指: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“等。”表哥指向监控屏,“陈序已经动摇了,他今早删除了自己电脑里的部分文件。蒋峰被捕,赵金山肯定要跑路。我们要在他转移资金前行动。”
就在这时,我的备用手机收到加密信息。发信人代号“cZ”,是陈序的拼音缩写:
“赵已订明早飞瑞士机票。资金转移定于今晚十二点,通过新品牌项目渠道。密钥持有人必须到场进行生物验证。机会仅此一次。——cZ”
我和表哥对视一眼,明白这是陈序递出的投诚状。但这是陷阱还是机会?
傍晚,我独自来到陈序约定的地点——一家即将闭馆的美术馆。空旷的展厅里,我的脚步声回荡。陈序站在一幅巨大的抽象画前,背影萧索。
“你来了。”他没有转身,“知道这幅画叫什么吗?《镜城》。”
画布上是无数扭曲的镜面,反射出支离破碎的人像。
“我和赵金山,就像镜中倒影。”陈序终于转身,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,“这些年,我帮他洗钱、做假账,以为能共享富贵。但现在他要弃车保帅,我就是那枚弃子。”
他递给我一个银色U盘:“这是资金转移的具体流程和账户密码。赵金山会在品牌发布会现场进行验证——他以为那是他荣耀的新起点,实际是坟墓。”
“你为什么帮我?”
陈序露出苦涩的笑:“为你母亲。她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,却被赵金山害死。我苟活这么多年,就为等她儿子来报仇的一天。”
我握紧U盘,感到命运的齿轮在缓缓转动。
当晚八点,我伪装成工作人员潜入赵氏新品牌发布会现场。
会场金碧辉煌,来宾非富即贵。赵金山在台上侃侃而谈,丝毫不见慌乱。
按照陈序的情报,资金转移的终端藏在后台的保险箱里。我趁换场灯光变暗时溜进后台,却发现保险箱前站着一个人。
是育柯。
她穿着黑色礼服,像暗夜中的幽灵,手中把玩着一把银色钥匙。
“我知道你会来。”她微笑着,眼神却异常清明,“爸爸以为用药物能控制我,但他忘了,病娇最擅长的就是伪装。”
我警惕地看着她:“你一直清醒?”
“从你戴上戒指那天起。”她一步步走近,“我引导你发现线索,让陈序‘偶然’透露信息,甚至安排蒋峰被捕——都是为了这一刻。”
她将钥匙插入保险箱,门应声而开。里面不是终端设备,而是一本陈旧日记。
“这是我母亲的日记。”育柯轻轻抚过封面,“里面记录着赵金山所有的罪行,还有他为你父母墓地的位置。”
我怔住了:“你早知道我们的关系?”
“血脉的呼唤,你不觉得吗?”她歪着头,病娇的特质在眼中闪烁,“从第一眼见到你,我就知道你是唯一能理解我黑暗的人。现在,我们一起让他付出代价,然后远走高飞。”
她的提议充满诱惑,却也危险至极。我该相信这个演技精湛的病娇吗?
就在这时,后台门被猛地撞开。赵金山带着保镖出现,脸色铁青:
“果然是个圈套。我的好女儿,还有我亲爱的外甥。”
真相如同重锤落下。原来,他一直都知道我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