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厅里寂静无声,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“池先生,”他在我面前站定,声音低沉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看来,你比我们想象的,要不安分得多。”
我强迫自己稳住呼吸,迎上他的目光:“赵伯伯,我不明白您的意思。育柯说伯父心脏病发,我很担心,这才赶过来。”
“心脏病发?”赵伯伯嘴角扯出一抹冷笑,目光转向育柯,“小柯,你就是这样把池诚‘请’来的?”
育柯脸色煞白,嘴唇翕动了几下,没能说出话,只是下意识地向我靠近了半步,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激怒了赵伯伯。
“够了!”赵伯伯低喝一声,“池诚,把东西交出来吧。那枚不属于你的戒指,还有里面的东西。”
他果然知道了!他知道我发现了戒指里的秘密!我的心猛地一沉,但脸上依旧尽力维持着镇定:“什么戒指?我不明白。”
“还在装糊涂?”赵伯伯向前逼近一步,压迫感更强了,“你昨晚去了景山公园见了陈序,今天又偷偷研究那枚戒指。你真以为,你这些小动作,能瞒得过我的眼睛?”
他连我和陈序见面都知道!是陈序告诉他的?还是……我一直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下?那个匿名的警告者,是否也是他安排的一部分,为了引我一步步发现“真相”,从而试探我的反应?
我下意识地摸向胸口,戒指的轮廓隔着衣服清晰可辨。这个动作没有逃过赵伯伯的眼睛。
“看来是戴在身上了。”他使了个眼色,身后一名黑衣男子立刻上前,伸手就向我抓来。
“不要!”育柯突然尖叫一声,冲过来挡在我面前,对着赵伯伯喊道,“爸!你说过不会伤害他的!你答应过我的!”
这一声“爸”,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。我猛地看向育柯,又看向赵伯伯。爸?赵伯伯是育柯的父亲?可晚宴那天,她明明介绍那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是她的父亲!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赵伯伯的脸色在育柯那声“爸”叫出口后,瞬间变得铁青,眼神复杂地瞪着她,有愤怒,有失望,或许还有一丝无奈。“小柯!你……”
育柯仿佛豁出去了,转身紧紧抓住我的胳膊,语速飞快地对我说:“池诚,对不起……我骗了你。赵伯伯才是我亲生父亲,晚宴那个只是……只是我继父。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。这枚戒指……它确实是当年和蒋峰联姻的信物,但不是我奶奶的,是……是赵伯伯给我,让我务必交给你的。”
信息量太大,我的大脑几乎处理不过来。赵伯伯是生父,晚宴上的“父亲”是继父?而让我卷入这一切的戒指,竟是赵伯伯通过育柯之手给我的?
“为什么?”我看着育柯,声音干涩,“为什么要给我这枚戒指?为什么要让我卷入这些?”
“因为只有你!”育柯的眼泪涌了出来,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,“只有你是干净的,和这个圈子里的勾心斗角没有关系!爸爸想用你……来牵制蒋峰,也试探陈序。而我……我是真的……”她哽咽着,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。
赵伯伯冷哼一声,打断了育柯的话:“小柯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我精心布局,是为了清除隐患,保住我们赵家的根基!你却感情用事,差点坏了大事!”他再次看向我,眼神变得冰冷无比,“池诚,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。关于那个账户,关于‘南洋地产’项目……你觉得,我还能让你安然离开吗?”
他话音未落,那两个黑衣男子再次逼近。气氛剑拔弩张,我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我知道,他口中的“清除隐患”,意味着什么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别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警笛声,由远及近,很快就在大门外停了下来,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。
大厅里所有人都是一愣。赵伯伯脸色骤变,猛地看向育柯:“你报了警?”
育柯茫然地摇头,眼神同样惊愕。
紧接着,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威严的喊话声:“里面的人听着,我们是警察!请立即开门!”
赵伯伯眼神阴鸷地扫过我和育柯,对那两个黑衣男子快速吩咐道:“从后门走,清理干净。”两人点头,迅速消失在通往宅邸后部的走廊。
赵伯伯整理了一下衣领,深吸一口气,脸上竟然恢复了几分平静,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明,然后转身走向大门。
大门打开,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外,为首的一人亮出证件:“我们接到匿名举报,称这里涉嫌非法拘禁和人身威胁,请配合调查。”
赵伯伯从容应对:“警察同志,误会了。这是我家,正在处理一些家庭内部事务,可能是邻居误会了。”
趁着警察与赵伯伯交涉的间隙,育柯紧紧拉着我的手,压低声音急速说道:“池诚,快走!从后门走,现在就走!离开北京,越远越好!不要再联系我,也不要相信任何人,包括陈序和蒋峰!”
她将一把车钥匙塞进我手里:“我的车停在老地方,你快走!”
我看着她泪眼婆娑却异常坚决的脸,心中五味杂陈。
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谎言、阴谋、危险,还有育柯这份扭曲却似乎真实的感情……我握紧了钥匙,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。
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转身冲向育柯指示的后门方向。
穿过几条昏暗的走廊,推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,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。
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灯火通明却危机四伏的豪宅,毫不犹豫地融入夜色之中。
育柯的车就停在不远处。
我发动汽车,驶离这个是非之地。
后视镜里,警灯的光芒还在闪烁,而那枚藏有惊天秘密的戒指,依然紧贴在我的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