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我还沉浸在混乱的梦境中,就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惊醒。
透过猫眼,我看到碧云站在门外,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餐盒。
“早安,我的周沐。”她笑容灿烂,仿佛昨天那些令人不安的对话从未发生过。
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打开门。
她轻车熟路地走进我的出租屋,像女主人一样审视着房间,“比我想象的整洁,加分。”
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背心和短裤,慌忙找外套。
碧云却毫不在意,将餐盒放在小桌上:“给你带了早餐,富力酒店的特色早点。快吃,要凉了。”
餐盒里是精致的点心和粥品,与我平时吃的热干面完全是两个世界。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坐了下来。
“谢谢,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......”
“我喜欢照顾你。”她打断我,伸手擦掉我嘴角的碎屑。动作自然得令人心惊。
吃饭时,她一直盯着我看,眼神炽热得让我几乎无法下咽。
“戴上我送你的手表。”她突然命令道。
我这才想起那块刻着“碧云的所有物”的手表,支吾着说:“那么贵重的表,上课戴不太安全吧?”
碧云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:“周沐,我不想重复第二遍。”
我只好从床头柜取出表戴上。她满意地笑了,伸手轻轻摩挲着表盘背面的刻字。
“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。”
去学校的路上,碧云执意要坐我的破自行车。她侧坐在后座,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,脸贴在我的背上。
“你知道吗?这是我第一次坐自行车。”她在风中喊道。
“怎么可能?你可是......”
“富家女?”她接过话,“正因如此,从小到大都是专车接送。司机、保镖,像笼子一样。”
我忽然理解了她为何对我的破自行车情有独钟——对她而言,这代表着自由。
到校门口时,无数目光聚焦在我们身上。碧云却毫不在意,甚至故意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,宣示主权。
“中午我来接你吃饭。”她说完,翩然离去。
一进教室,陈浩就冲了过来:“周沐!你没事吧?昨天怎么回事?”
我勉强笑笑:“就是兜风而已,别大惊小怪。”
“兜风?和她?”陈浩压低声音,“我告诉你,我打听过了,她前男友真的失踪了!警察都来找过她问话!”
我心里一紧,但表面上还是保持平静:“可能是巧合吧。”
“巧合?那为什么她每一任男友都会出各种‘意外’?”陈浩拿出一张纸条,“这是我昨晚从一个学长那弄到的,碧云的前男友名单和他们的‘结局’。”
纸条上写着几个名字和简短备注:
李明:转学,原因不明
张瑞:出国,与家人断绝联系
王哲:意外受伤,休学一年
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了与碧云分手的时间点。
“你看,这不可疑吗?”陈浩急切地问。
我沉默地看着纸条,想起碧云昨天说“他不够专一,所以我让他消失了”时的表情。
“也许只是巧合。”我重复着,不知道是在说服陈浩还是自己。
上课时,我心神不宁。碧云坐在前排,偶尔回头对我微笑。那笑容纯净美好,与陈浩描述的“病娇富家女”形象格格不入。
下课后,碧云果然等在教室外。她自然地挽起我的手臂: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她带我来到校园深处一栋古老建筑前,推开一扇不起眼的门:“我的秘密基地。”
房间不大,但布置精致,墙上贴满了照片。我走近一看,惊讶地发现其中有许多是我的身影——在教室听课、在食堂吃饭、在操场打球......
“这些照片......”我脊背发凉。
“我拍的。”碧云语气自豪,“从你捡起我那支笔开始,我就忍不住关注你。”
她指着一张我在梧桐树下看书的照片: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,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你身上,像一幅画。”
我感到毛骨悚然,却又诡异的有一丝感动。被人如此密切地关注,既可怕又令人心动。
“碧云,这有点......”
“太过了?”她接过话,表情突然认真起来,“周沐,我知道这不太正常。但我控制不了自己。当你把妈妈的笔还给我时,那种温暖是我从未感受过的。”
她低下头,声音轻了下来:“我妈妈在我十岁时去世了。那支笔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。那天我故意把它放在桌边,想看看有没有人会注意到,会把它还给我。教室里那么多人,只有你做到了。”
我看着她眼中的脆弱,心中的恐惧渐渐被同情取代。也许她的偏执背后,是深深的孤独。
“我不会伤害你,周沐。”她靠近我,眼神灼灼,“我只会保护你,让你完全属于我。”
这时,我的手机响起,是兼职的店主打来的。我接完电话,碧云立即问:“谁?什么事?”
“便利店老板,说今天不用去兼职了,电路维修。”
碧云眼睛一亮:“太好了!那我们下午可以去约会了!”
“但我需要那份工作,碧云。我不是你,我需要赚钱付房租。”
她若有所思,然后突然拍手:“简单!我让爸爸给你安排个轻松的工作,薪水是那里的三倍。”
我摇头:“谢谢,但我喜欢靠自己。”
碧云的表情阴沉了一瞬,随即又展露笑颜:“好吧,我尊重你的选择。但至少让我补偿你今天的损失。”
她带我去了武汉最高档的商场,疯狂购物。只要我多看某件商品一眼,她立刻买下。两小时后,我们提着大包小包,而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包养的小白脸。
“碧云,真的够了。”当我看到她准备买下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时,终于忍不住制止。
“你不喜欢吗?”她疑惑地问。
“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,是这些礼物太贵重了。”
她歪着头, genuinely 不解:“为什么贵重是问题?我想给你最好的。”
“因为......”我不知如何解释这种正常人的价值观。
回学校的路上,碧云一直沉默。直到宿舍楼下,她才开口:“周沐,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?”
我犹豫了一下,选择诚实:“有点。但不是不好的那种奇怪。”
她笑了,如春花绽放:“那就好。因为为你疯狂,是我做过最正常的事。”
那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。碧云的确有病娇倾向,占有欲强得令人窒息。但奇怪的是,在这种窒息中,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重视感。
手机亮起,是碧云的消息:“明天想去你家做作业,欢迎吗?”
我回复:“欢迎。但我家很简陋,别期待太高。”
“有你的地方就是宫殿。”她秒回。
我放下手机,目光落在手腕上的表。在月光下,“碧云的所有物”几个字微微反光。
也许陈浩是对的,我应该远离这个危险的关系。但内心深处,某种黑暗的吸引力让我无法挣脱。
第二天,碧云果然来了。
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,与平日里的华丽风格大相径庭。
“怎么样?像普通大学生吧?”她转了个圈,得意地问。
我被她逗笑:“非常普通,普通得不像你。”
她带来的“作业”是一本相册。翻开后,里面全是她童年的照片。豪华的别墅,精致的玩具,但每一张照片上的小碧云都笑容勉强。
“看起来很快乐,不是吗?”她轻声道,“但实际上,父母整天忙于生意,保姆带大我。妈妈去世后,爸爸更是只知道用钱弥补。”
她指着一张生日照片:“这是我十岁生日,爸爸送了一辆真尺寸的玩具车,但本人只出现了十分钟。”
我看着她眼中的寂寞,忽然理解了她的占有欲从何而来——一个从未真正拥有过爱的人,自然会对自己渴望的东西紧抓不放。
“周沐,”她突然认真地看着我,“答应我,永远不会像他们那样离开我。”
我该犹豫的,该害怕的。但那一刻,我只看到她眼中的脆弱。
“我答应。”我说。
她扑进我怀里,紧紧抱住我。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既是她的救生圈,也是她的囚徒。
碧云离开后,我发现那本相册留在了我家。翻开最后一页,有一行清秀的字迹:
“你是我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,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事物将你带走。”
我站在窗前,看着碧云远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这时,手机响起,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“周沐先生吗?我是张瑞的朋友,听说你在和碧云交往。我想提醒你......”
电话突然中断,像是被强行挂断。
我回拨过去,已是关机状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