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据离欢的指引,我们离开了那座寒冷的孤山,再次启程。她虽不情不愿,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寻找魔族秘宝的共同目标(至少表面上是)驱使下,还是带着我们朝着她记忆中那处秘宝所在之地飞去。
一路向西南而行,穿越了数片荒芜人烟的沼泽与密林,地势逐渐变得险峻。最终,我们抵达了一片被浓雾终年笼罩的崎岖山脉。在山脉最深处,两座如同巨斧劈开般的陡峭山崖之间,出现了一道极其狭窄的裂缝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离欢指着那道裂缝说道。
那裂缝极其狭窄,宽度仅能容二人并肩通过,向内望去,幽深黑暗,不知延伸多远,仿佛直通地心。一股若有若无、却沉重如山的古老禁制气息,从裂缝深处弥漫出来,令人心悸。
我们收敛气息,依次踏入裂缝。
通道内光线昏暗,两侧岩壁光滑如镜,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劈开。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前方豁然开朗,却又瞬间被更强大的禁制压力所笼罩。
通道尽头,是一个同样狭窄的、如同一线天般的狭长山谷。谷内寸草不生,只有冰冷的岩石。而在山谷最深处,一面浑然天成、与两侧山壁紧密连接的古朴石门,静静地矗立在那里,挡住了所有去路。
石门高约三丈,宽一丈有余,材质非石非玉,呈现暗沉色泽,表面布满了一圈圈玄奥无比、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阵纹。
这些阵纹并非雕刻,更像是自然生成,流淌着微弱却坚韧不朽的光芒,散发出一股苍茫、浩大、隔绝一切的气息。仅仅是站在门前,就能感觉到自身灵力运转滞涩,神识难以探入分毫。
“就是这道门。”离欢看着石门,眼中闪过一丝不甘,“我用尽方法,都无法撼动其分毫。这封印的力量层次,远超我的理解。”
我走上前,伸出食指,轻轻触碰石门上的阵纹。指尖传来一股冰凉坚韧的触感,同时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反震之力传来,将我的手指轻轻弹开。我的混沌神识尝试着渗透进去,却发现这些阵纹构成了一个完美无缺、循环不息的整体,如同一个独立的小世界,根本找不到任何薄弱之处或能量节点。
我凝神静气,在石门前盘膝坐下,全力推演这上古封印的奥秘。识海中,混沌玲珑塔微微旋转,辅助我分析着阵纹中蕴含的法则碎片。时间一点点过去,我尝试了多种思路,以混沌之气的包容性去模拟、去侵蚀,甚至动用了一丝炼虚境的空间之力去扭曲其结构。
然而,研究了半天,依旧毫无头绪。这封印的构成方式与我认知中的所有阵法体系都截然不同,它更像是一种天地规则的具象化,坚固、完美、自成循环,几乎无懈可击。强行攻击,恐怕会引来整个封印体系、乃至这片山脉积蓄了无数年的天地之力的恐怖反扑。
就在我眉头紧锁,感觉有些棘手之时,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月水水,忽然眨了眨她那灵动的大眼睛,头顶的猫耳轻轻抖动,怯生生地开口道:“主……主人,这个阵法……我好像有办法。”
“嗯?”我转头看向她。许清清、叶月竹等人也投来惊讶的目光。
月水水似乎有些紧张,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:“我们六耳猫族先祖,曾以破阵天赋闻名。虽然传承到我这一代已经式微,但……但族中有一件代代相传的破阵法宝传给了我母亲,母亲在我离开时,将它交给了我,说或许能帮到主人。”
她说着,从自己的储物项链中,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。
那是一个约莫尺许长、通体呈现暗金色、造型古朴的锥子。锥身布满了细密繁复的天然纹路,尖端闪烁着一点仿佛能刺破万法的寒芒。它一出现,周围的空间都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,那石门上的阵纹光芒也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,波动了一瞬。
“这是……轰天锥?”我感受到那锥子上散发出的独特破禁气息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此物名声不显,但在一些极其古老的典籍中确有提及,据说对阵法禁制有着天生的克制。
月水水用力点头,捧着轰天锥,如同捧着绝世珍宝:“母亲说,这轰天锥是她这一脉的祖传之物,蕴藏着破灭万法的奇异力量。只要……只要不是真正的仙神亲手布下的阵法,理论上皆可破开!只是……催动它需要消耗极大的灵力和神魂之力,以我现在的修为,恐怕……”
她话未说完,但意思已经很明显。她有能力驱动此宝,但自身修为不足,无法独立完成破阵。
我心下顿时一喜!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!没想到月水水身上还藏着这等底牌。难怪六耳猫族感知敏锐,擅长探寻隐秘,原来祖上还精通破阵之道。
“无妨!”我当即道,“你只需负责引导轰天锥,锁定这石门封印的核心,所需的灵力和神魂支撑,由我来提供!”
有了破阵的希望,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。离欢也惊讶地看着月水水手中的轰天锥,眼神复杂,没想到困扰她许久的难题,竟然可能被这样一只小猫妖破解。
“开始吧!”我沉声道。
月水水深吸一口气,双手紧握轰天锥,将其对准了那扇古朴的石门。我则站在她身后,一手按在她的背心,精纯浩瀚的混沌灵力如同长江大河般,源源不断地涌入她体内,同时分出一缕强大的神念,与她相连,共同引导轰天锥。
“破!”
月水水娇叱一声,将全身力量(以及我输送的力量)灌注到轰天锥之中!
“嗡——!”
轰天锥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暗金色光芒!锥身剧烈震颤,发出龙吟般的嗡鸣!一道凝练到极致、仿佛能洞穿世界壁垒的暗金光束,自锥尖暴射而出,如同拥有生命般,精准地刺向了石门上那些流转不息的玄奥阵纹!
轰天锥的暗金光束与石门阵纹接触的刹那,并未爆发惊天动地的巨响,反而发出一阵如同琉璃碎裂般的清脆鸣音。那完美循环、坚不可摧的阵纹,在轰天锥专破万法的特性面前,终于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!
裂痕迅速蔓延,如同蛛网般遍布整个石门。最终,在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中,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内打开,露出了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,一股更加古老、苍茫、夹杂着淡淡魔气与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宽阔石阶,不知通往何处。
“成功了!”月水水松了口气,小脸因为灵力消耗而有些苍白,但眼中充满了兴奋。
我们相视一眼,警惕地踏入石门。就在所有人进入后,身后的石门竟无声无息地再次闭合,严丝合缝,仿佛从未开启过。
石阶漫长而幽深,两侧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,描绘着远古时期惨烈的战斗场景,有顶天立地的巨魔,也有驾驭法宝、引动天地之力的人族大能。光线昏暗,只有我们周身自然散发的灵光照亮前路。
下行约莫千丈,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。溶洞中央,矗立着几尊形态狰狞、散发着浓郁魔气的石雕魔物。在我们踏入溶洞的瞬间,这些石雕魔物眼窝中猛地亮起猩红的光芒,僵硬的身体发出“咔嚓”声响,竟然活了过来,咆哮着向我们扑来!它们实力不弱,相当于人族元婴期,且浑身坚硬如铁。
“小心!”刘晋元雷光剑率先出鞘,道道雷霆炸开。许清清箫音响起,冰封之力延缓魔物动作。众人各施手段,很快便将这几头守卫魔物击溃,重新化为碎石。
继续前行,通道变得错综复杂,出现了岔路,地面和墙壁上不时触发古老的机关陷阱——无声无息喷射的毒烟、骤然刺出的地矛、笼罩整个通道的毁灭光束。好在有月水水超凡的感知提前预警,以及我的混沌之气强行扭曲、破坏陷阱核心,才有惊无险地通过。
终于,我们抵达了一处巨大的地下宫殿入口。宫殿大门紧闭,门上没有任何锁孔,只有三个并排的、凹陷下去的手印轮廓,分别散发着力量、智慧、心性三种不同的法则波动。
“看来,需要通过三次试炼,才能打开这最后的大门。”我观察后得出结论。
第一次试炼!
大门左侧打开一个洞口,里面涌出无穷无尽、由精纯魔气构成的魔兵,杀之不尽。需要以绝对的力量在规定时间内将其清扫一空。我直接展开混沌领域,磨盘般的混沌之气碾过,所有魔兵尽数化为虚无。
第二次试炼!
大门右侧浮现一座由无数移动符文构成的巨大迷宫幻阵,变化无穷,蕴含空间折叠之妙。需要极高的推演能力和空间感知才能走出。这一次,月水水的天赋和我的混沌神识结合,耗费一番心力,终是找到了生门。
第三次试炼!
大门中央射出一道灰光,笼罩每个人。众人皆陷入自身最深层的心魔幻境之中。许清清面对的是宗门覆灭、亲友惨死的景象;离欢面对的则是魔界内乱、至亲相残的悲剧……唯有我,混沌道心万法不侵,轻易看破虚妄,并协助身边之人稳定心神,堪破魔障。
三重试炼通过,巨大的宫殿大门在低沉的轰鸣声中,缓缓向内开启。
门后,并非想象中的藏宝库,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!我们仿佛置身于宇宙虚空,脚下是璀璨的星河,远方是旋转的星云。在这片星空的中央,悬浮着一座巨大的、由不知名黑色金属铸造的王座。
王座之上,端坐着一道极其凝练、却并非实体的魂魄。他身形高大,面容模糊,但依稀可见其英武的轮廓,头生双角,身披残破的远古魔甲,周身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与无尽的沧桑。其魂魄强度,竟远超炼虚,达到了一个我难以估量的层次!
他缓缓抬起头,空洞的眼眶中,两点幽深的魂火燃起,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,落在了我们,尤其是离欢的身上。一个古老、威严、带着无尽疲惫与一丝惊喜的神念,如同洪钟大吕,在这片星空中回荡:
“吾之后裔……终于……等到你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