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母看着丈夫那番话让气氛降至冰点,女儿和江林都沉浸在痛苦和愧疚中,她心里也不好受。
她走上前,轻轻推了搡了丈夫一下,带着一丝埋怨和打圆场的意味:
“行了老头子,少说两句吧!事情已经这样了,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有什么用?”
她转而看向江林,眼神复杂,但语气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断和不易察觉的接纳:
“小林啊,别愣着了。带你媳妇儿出去走走,散散心!就去咱们小区,去外面街上!让那些整天嚼舌根子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!我们小雅肚子里怀的,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!她有男人!她男人回来了!而且……”
她顿了顿,目光在江林带来的那些丰厚礼品上扫过,声音放缓。
“记得遛完了回来吃晚饭,阿姨再给你们加几个菜。”
说着,她半拉半劝地把依旧板着脸、但气势已不如刚才强硬的张父拉离了客厅,将空间留给了年轻人。
江林看着张母的背影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用力点了点头,声音有些哽咽:“我知道了,阿姨。谢谢您。”
他站起身,伸手要去牵张静雅。
一直沉默旁观的唐卓龙这时开口,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:
“林子,你们小两口去吧,我就不跟着当电灯泡了。”
他扭头看向旁边抱臂而立的张显光,咧咧嘴。
“我跟你这未来大舅哥‘交流交流感情’。”
张显光不耐烦地挥挥手,像是赶苍蝇一样:“快走快走,别在这碍眼。”
但他眼神里,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排斥和审视,多了几分默认和……或许是一丝对妹妹选择的无奈接受。
江林不再犹豫,紧紧握住张静雅有些冰凉的手,两人相视一笑,牵着手,如同最普通不过的情侣,并肩走出了压抑的别墅。
走在绿树成荫、环境幽静的别墅区小路上,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。
暂时脱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氛围,江林深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才活过来。
他扭头,看着身边小雅依旧有些苍白的侧脸,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:
“小雅……你爸妈他们……这算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?”
张静雅轻轻摇了摇头,眼神望着前方,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和属于她自己的倔强:
“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。但是……”
她停下脚步,转过身,直面江林,手轻轻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,语气变得异常坚定。
“就算他们不同意又怎么样?我肚子里不也实实在在揣着你的崽子了吗?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,我爸妈……他们终究是疼我的,还能有什么办法?”
她说得直白,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蛮横,可听在江林耳中,却像针扎一样疼。
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,反而因为这句话,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之前缺席所带来的伤害有多大。
大到需要小雅一个女孩子,用这种近乎“绑架”的方式,去为自己的爱情争取。
他停住脚步,转过身,双手轻轻扶住张静雅的肩膀,目光沉痛地落在她的肚子上,然后缓缓伸出手,极其轻柔地覆盖上去,仿佛在触摸世上最珍贵的宝物。
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充满了无尽的内疚:
“对不起,小雅……真的对不起。是我没用,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……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……”
看着他眼中深切的痛苦和自责,张静雅的心也跟着揪紧了。
她抬起另一只手,覆盖在江林放在她肚子的大手上,用力握紧,眼神清澈而坚定:
“老公,你不用这样内疚。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啊!当初在沈市,你为了护着我,差点连命都丢了,我都看在眼里。你尽力了,真的!再说,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?你排除万难,来到内蒙,找到我,这就够了!”
她微微踮起脚尖,凑近他的脸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:
“过去的事情我们就让它过去,好不好?现在,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了。让我们一起,平平安安地,迎接我们宝宝的诞生。这才是最重要的,对吗?”
她的话语像一股暖流,缓缓注入江林冰冷而自责的心田。
他看着她那双充满爱意和信任的眼睛,重重地点了点头,仿佛许下郑重的誓言:
“嗯!你说得对。过去的事,我不再纠结了。从今往后,我一定努力,拼了命地努力,让你,让我们的宝宝,过上好日子!再也不让你们受一丁点委屈!”
“我相信你,老公。”
张静雅脸上绽放出释然而幸福的笑容,重新挽起江林的胳膊,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两人就这样依偎着,在小区和附近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。
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交叠在一起,仿佛再也无法分开。
张静雅刻意挺了挺已经显怀的肚子,江林也努力挺直了腰板。
他们不再躲避任何可能投来的目光,反而像是在无声地向所有窥探者宣告:
看清楚了!
这就是我男人!
我们是一家人!
我肚子里的孩子,有爹,有妈,有名有份!
这一刻,散步不再仅仅是散步,而成了一场无声的正名,一次对流言蜚语的勇敢反击,更是他们彼此确认、共同面对未来的崭新起点。
路还长,但至少此刻,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,无所畏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