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几上散落着几个空啤酒罐和吃剩的餐桌剩饭,显得有些凌乱。
天赐和葫芦刚简单收拾完桌子,空气中还残留着饭菜和烟草混合的味道。
天赐用打火机点燃嘴上的烟,深吸了一口,眉头紧锁地看向坐在沙发主位、正盯着手机屏幕沉思的江林,语气带着担忧:
“哥,咱们扣着方康他弟弟时间不短了。方康那边迟早会摸到咱们的踪迹,夜长梦多啊。什么时候跟他交易?”
江林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,点了点头,眼神锐利:
“对,不能再拖了。方康不是善茬,他弟弟在我们手里,他肯定像条疯狗一样在到处嗅我们的味道。必须抓紧处理,然后尽快离开黑市。”
一旁擦拭着匕首的大德闻言抬起头,他性格更显沉稳狠辣,直接提出了具体建议:
“林子,我觉得明天晚上就是个机会。趁他们可能还没完全锁定我们的具体位置,打他个措手不及。跟他换人,把该了结的了结,迟则生变!”
江林看向大德,对他提出的时间点表示赞同,重重地点了点头,沉声道:
“嗯,明天晚上。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他环顾了一下在场的天赐、葫芦和大德,语气带着决断:
“都准备一下,检查好家伙。明天晚上,把龙哥换回来!”
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,每个人都清楚,明天晚上的交易,绝不会风平浪静,很可能是一场新的腥风血雨。
第二天上午,圣豪公司顶层,董事长办公室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,是黑市白日里依旧喧嚣躁动的街景。
方康穿着丝质睡袍,挺着微凸的肚子,站在窗前,眉头紧锁,狠狠地裹着烟嘴,仿佛要将所有的焦躁都随着烟雾吐出去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 一阵沉稳的敲门声响起。
“进。”方康头也没回。
门被推开,鸡哥黄杰走了进来。
他依旧是一身干练的打扮,眼神锐利,与这奢靡的办公室环境有些格格不入。
“康哥,找我啥事?”黄杰的声音平静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方康这才转过身,将烧到过滤嘴的烟头用力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,然后伸手示意了一下靠墙的真皮沙发:“小杰,过来坐,坐下说。”
黄杰也没客气,反手关上门,走到沙发边,一屁股坐了下去,习惯性地翘起了二郎腿,身体放松,但眼神却时刻保持着警觉。
方康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一根雪茄,想了想,又扔给黄杰一根高档香烟。
自己则重新点上一根雪茄,深吸一口,浓郁的烟雾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。
他靠在沙发背上,揉了揉眉心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:
“小杰,出事了。小伟……被人绑了。”
正准备点烟的黄杰,动作微微一顿,随即“啪嗒”一声按燃打火机,橘黄色的火苗点燃了烟丝。
他吸了一口,缓缓吐出烟雾,声音依旧平稳,但温度却降到了冰点:
“谁干的?”
方康摇了摇头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:“不清楚。对方很狡猾,没留下什么线索。但他们提出了条件——用你之前抓回来的那个叛徒,唐卓龙,来换小伟。”
“唐卓龙?”
黄杰闻言,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,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。
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若有所思的神情,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,但他嘴唇动了动,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沉默地抽烟。
方康没有注意到黄杰这细微的反应。
鸡哥盯着方康,问道:“那康哥,你的意思是……?”
方康坐直身体,将雪茄重重地按灭在烟灰缸里,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:
“人,要换!我不能让小伟出事。”
他话锋一转,眼中爆射出凶光:
“但是!绑我弟弟的那帮杂碎,也必须给我留下!一个都不能放走!至于唐卓龙……他们更别想带走!敢在黑市动我方康的家人,就要有下地狱的觉悟!”
黄杰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直到方康说完,他才轻轻点了点头,掐灭了手中的烟头,站起身:
“我明白了。”
没有多余的废话,他转身,迈着沉稳的步伐,径直走出了办公室。
看着黄杰离开的背影,方康重新靠回沙发,拿起雪茄再次点燃,狠狠地吸着,烟雾后面,他的眼神阴鸷而残忍,自言自语地低声咒骂道:
“妈的,不知死活的东西,敢在黑市给我方康上眼药……等抓着你们,老子一定让你们知道知道,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!”
办公室内,只剩下雪茄烟雾无声地缭绕,以及方康那压抑着暴怒的、粗重的呼吸声。
中午,阳光有些刺眼,透过简陋平房窗户上薄薄的窗帘,照在炕上。
小德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,睡得正沉,呼噜声打得震天响。
连续几天的放纵和昨夜的“忙碌”,让他睡得如同死猪一般。
突然,刺耳的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,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。
“唔……谁啊……”
小德被吵得烦躁不堪,迷迷瞪瞪地摸索着,从枕头边抓起手机,眼睛都没睁开,含糊地接听起来:“喂?……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娇嗔埋怨的声音:“峥哥~你怎么回事嘛!人家在酒店等你一晚上,连个人影都没见到!你放我鸽子啊?”
小德勉强睁开一只眼,揉了揉布满眼屎的眼眶,挣扎着坐起身,没好气地说道:
“我这两天有点正事要办,没空!你先回去吧,等我忙完了自然去找你。”
“那你啥时候能忙完嘛?人家……”那头的女人还想撒娇纠缠。
小德根本不耐烦听下去,直接打断:“行了行了,别啰嗦了!”
说完,也不等对方回应,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。
他将手机随手扔回炕上,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下意识地四周扫了一眼。
炕上只有他一个人,哥哥大德和江林都不在房间里。
一种莫名的心虚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。
他连忙跳下炕,一边趿拉着鞋一边朝外屋喊道:“哥!林哥!你们人呢?”
他撩开里屋的门帘,刚走到客厅,就看到小院的景象。
只见不大的农家小院里,江林、大德、天赐和葫芦四人,正围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方桌旁。
桌上散落着一副扑克牌和几张零散的钞票,四人嘴里都叼着烟,看样子正在玩牌。
听到小德的喊声,大德正捏着一手牌琢磨,头也没抬,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:
“喊叽霸啥喊!没看见正忙着呢?!睡醒了就一边待着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