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两年光阴,在废墟与重建、秩序与混乱的交织中流逝。
天衍山边缘的“星殒地宫”已初具规模。巨大的地下穹顶之下,街道纵横,区域分明。以抗法材料建造的屋舍整齐排列,虽然简陋,却提供了必要的庇护。中心区域的“承露园”内,那些适应了低灵环境的变异灵植长势尚可,提供了些许灵物补给。各宗弟子在此修行、劳作、演练阵法,一种压抑却坚韧的氛围弥漫其中。
地宫之外,百盟会的势力范围收缩了许多,仅能勉强维持几条主要商路和重要资源点的安全。中小宗门和散修的生存愈发艰难,或依附百盟会,或挣扎求存,或…铤而走险。世界的衰败仍在持续,灵气稀薄得让许多老一辈修士喟然长叹。
然而,绝望之中,总有星火闪耀。
一批在浩劫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修士,未曾经历过去的辉煌,反而更能适应这残酷的新时代。他们于低灵气中锤炼意志,于废墟间寻找机缘,于争斗中磨砺术法。虽修为进度缓慢,却根基扎实,心性坚韧,涌现出不少可造之材。
甚至有传言,有散修在探索某处古战场时,偶得前人遗泽,结合自身感悟,创出了一套无需依赖外界灵气、专修神魂念力的“心衍术”,虽威力不明,却为众人提供了新的思路。
百盟会也鼓励此种探索,定期举办小范围的论法交流会,分享生存与修炼心得。一点微弱的、自发的活力,开始在这潭死水中悄然萌动。
他们如同石缝中的韧草,虽渺小,却顽强地向着天空伸展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南荒的“地煞门”已彻底成了一颗毒瘤,其势力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。
地煞尊主金煞凭借那暗金种子的诡异力量与狠辣手段,两年间不断吞并南荒的大小势力。不愿臣服者,要么被屠戮殆尽,资源被夺,要么就被强行转化为“煞修”,成为地煞门扩张的爪牙。
其老巢“地煞窟”不断向山腹深处扩张,内部阴森诡谲,布满了各种掠夺来的邪异法器与吞噬生灵后凝结的“血魂池”。金煞常年在池中修炼,气息愈发深不可测,虽未正式突破化神,但其战力诡异莫测,寻常元婴后期修士都不敢轻易掠其锋芒。
更令人不安的是,地煞门似乎并不仅仅满足于资源的掠夺。他们四处搜捕拥有特殊体质或命格的修士与凡人,手段极其残忍,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邪恶的仪式或修炼。南荒之地,人人自危,许多小家族和小宗门举派迁徙,试图逃离这片魔土,却往往在半路就被地煞门截杀。
这一日,地煞窟深处秘殿。
金煞听完一名心腹煞修的汇报,独眼中暗金光芒闪烁,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:“哦?百盟会那帮老乌龟,终于舍得把他们精心培养的‘种子’,派出来历练了?”
“是的,尊主。”那名煞修恭敬道,“据内线传回的消息,有三名百盟会年轻一代的佼佼者,由一位元婴中期长老带队,秘密前往‘风息谷’采集一种变异灵材,似乎是为了给地宫中某位重要人物炼丹疗伤。”
“风息谷…”金煞手指敲打着白骨扶手,“倒是处好地方,地势偏僻,易于下手…真是天赐良机。”
他缓缓站起身,周身邪气涌动:“传令下去,调集‘影煞卫’,本尊主要亲自走一趟。”
“尊主,对方有元婴中期长老护送,我们是否…”
“元婴中期?”金煞嗤笑一声,“正好,本尊主的‘万魂幡’还缺一道主魂!此次,便要叫百盟会痛失英才,也让世人知晓,与我地煞门为敌的下场!”
杀意,在秘殿中弥漫。
……
而在地煞门势力暂时未能触及的、更偏远的区域,一些更加诡异的变化也在悄然发生。
有山村报告,夜晚时常听到地底传来莫名的低语,令人心神不宁,牲畜无故暴毙。
有探险者声称,在古老的沼泽深处,看到了由淤泥和腐烂草木组成的、自行移动的诡异身影。
甚至有人发现,某些被遗弃的战场遗址上,枯萎的植物开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,并散发出微弱的吸力,仿佛在汲取着周围的生机…
这些零星古怪的传闻,大多被归咎于地煞门的恶行或浩劫的后遗症,并未引起百盟会高层的足够重视。
唯有极少数对能量感知极其敏锐的修士,隐约察觉到,这片天地间,似乎多出了一些…无法理解的、冰冷的“杂质”。这些“杂质”正如同无形的尘埃,缓缓飘落,融入山川大地,融入灵气流转,甚至…融入一些心志不坚者的梦境。
星火虽燃,其光微弱。
暗流激荡,其势已成。
苍梧界的未来,仿佛行驶在一条迷雾笼罩的航道上,前方是微光闪烁的希望之岛,还是暗礁密布的毁灭漩涡,无人能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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