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外一边,舒家祠堂。
一众亲戚齐聚一堂,一部分人在厨房忙活杀鸡宰鸭,另外一部分人坐在一起嘘寒问暖,有不少人都是昨天或者今早才从外地赶回来扫墓的。
“咱们几家人应该都到齐了吧?那就早点吃中饭,吃完以后上山烧纸。”
这时,一个身形佝偻的白发老人站出来说话了。
他在宗族里年纪最大,说话最有威望。
“大伯,现在还不能开饭,文松他们一家还没来。”一个中年男人说明情况。
“他刚才给我发了消息,说已经开车在路上了,大概半个小时后到。”
老人听闻当即点点头:“好,那就再等半个小时吧。”
人群中,有个酷似壮壮妈的中年妇女不满的嘀咕一声:“明知道今天清明扫墓,也不知道早点回来。”
“咱们这么多人专门等他们一家子,这架子未免摆的也太大了吧?”
“我儿子专程从国外请假回来参加扫墓,也没摆这么大的架子啊。”
“说到底,那两口子无非是仗着自家一个当医生,一个当老师,觉得我们高攀不起了。”
有亲戚在其中打圆场:“不至于不至于,说不定是文松家里临时有事,所以才回来晚了呢?”
壮壮妈不满的撇撇嘴:“谁家没事啊?就他家搞特殊?”
坐在高位上的老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:“少说两句,都是一家人。”
壮壮妈不说话了,心里却是在嘀咕:“谁跟他们是一家人啊,一年到头也没个来往的。”
舒景明一家因为工作的缘故,平时确实很少跟老家这些亲戚打交道,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跟大家见上一面,而且一般也待不了几天时间,很快又回湘南市了。
舒家表面上看起来开枝散叶,繁荣昌盛,可实际上不过是一盘散沙。
也就是清明节的时候能够把几家人聚到一起了。
“来了来了,我看见文松的车了!”
这时,有人大喊一声。
刚才还说要多等半个小时,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。
舒文松带着老婆孩子匆匆忙忙进入祠堂,一进来就给亲戚们道歉:“实在是不好意思,上午耽误了一点时间,所以来晚了。”
他没有解释迟到是因为舒景明,而是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。
一边解释,一边给祠堂里的亲戚发烟。
别的不说,光是道歉态度这一块还是很诚恳的,一点没有医院副主任的架子。
大家对于舒文松一家迟到这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,笑着接过烟,用家乡话嘘寒问暖几句。
“景明,你这鞋上怎么全是泥巴啊,该不会是没等我们,一个人提前烧纸去了吧?”
这时,有人注意到舒景明鞋子上的泥巴,随口调侃着问了一句。
“没呢,提前踩点去了。”舒景明笑着回答。
一句提前踩点给大家逗笑了,这孩子回答真是无厘头。
“行了,既然人到齐了,那就赶紧吃饭,吃完饭上山扫墓!”
宗族长辈站起身来,开始指挥。
一群人迅速转移阵地,准备干饭。
整整四张桌子,按照每张桌子坐十个人的标准来算,这里就有四十个人。
抛开一部分没成年的小孩和上了岁数的老人,剩下的都是今天上山扫墓的主力军。
舒景明确实是饿了,本身他这个年纪就能吃,再加上一大早陪着沈怀柔去扫墓,爬上爬下也是体力活。
所以,他坐上桌以后直接开始炫饭。
来一块排骨,再来一块鸡肉,这牛肉看着也不错。
怎么只能吃荤,一点绿色都没有呢,搞杯雪碧!
就在舒景明大快朵颐之际,坐在他旁边的壮壮妈说话了:“景明啊,如果婶婶没记错的话,你是不是已经读高三了,马上就要高考了啊?学习成绩怎么样?”
来了!经典的饭局上长辈询问学习情况,收入情况,恋爱情况。
一上来就问这种伤感情的问题,还要觉得自己可会聊天了!
舒景明现在一心只有干饭,于是随口回答了一句:“一般。”
“学习成绩一般啊...”壮壮妈若有所思的拉长尾音。
通常情况下,说自己学习成绩一般的都学得不怎么样。
要是学习成绩好的,早就报自己的分数了,
就像是男生有180以上的身高,跟女生认识不到一天就会主动提起这个身高这个话题了,生怕女生不知道他有180的身高。
“趁着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时间,你可得加把劲努力学习啊。”壮壮妈语重心长的劝解。
“争取像你奇奇哥哥一样,高考拿个630分的好成绩,然后进个好大学读书,毕业以后出国工作,每个月赚2万块。”
舒景明算是听明白了,合着亲戚在这里说了半天压根不是关心他的学习成绩,而是在这里抛砖引玉呢。
果然,壮壮妈这话一说,一桌吃饭的亲戚都不淡定了。
“素梅,你家孩子现在这么有出息啦,每个月赚2万块,而且还出国工作了?!”
“这一个月2万块,一年下来不就是24万了?”
正在吃饭的堂哥舒治奇放下碗筷,推了推眼睛笑着说:“还有年终奖和平时过节的其他福利,一年下来差不多有个30万。”
“嘶...30万,赚这么多呢?!”
“素梅,你好福气啊,孩子有出息了!”
“在国外上班,是不是都是靠英文交流啊?”
“有没有找个外国的女朋友?”
一时间,一众亲戚的话题全都在堂哥身上去了。
舒景明终于落得一个清闲,不用回答问题安心吃饭就是好。
而堂哥舒治奇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,像是开小型记者发布会似的,回答一个又一个的问题。
那个叫素梅的中年妇女更不用说了,眼里满是骄傲,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。
儿子有本事,一家都跟着沾光。
宋玉锦跟舒文松没有跟着参与话题,他们觉得一个孩子的成功不是用收入来进行衡量的。
虽然他们不知道舒景明以后能挣多少钱,但舒景明一直都是他们拿得出手的骄傲,这一点始终不会改变。
实际上,舒景明压根没把这些话放在心里。
别人赚多赚少跟他都没关系,那钱又不会花到他这里。
他不找亲戚借钱,亲戚也别找他借钱,这样的相处模式挺好的。
一口气炫完一碗饭,舒景明起身盛饭,扭头对父母说:“要不要帮你们盛饭?”
“帮我盛一碗吧。”
“我要一小口就行。”
父母都把自己的碗拿给舒景明。
在乡下吃席就是这样,一个电饭锅一群人排队打饭。
所以舒景明平时打饭的时候都会帮父母那份带上,顺手的事。
等到舒景明离开座位,壮壮妈扭头对宋玉锦说:“嫂子,你家景明怎么光顾着低头吃饭,不跟大家聊天啊?”
“他肚子饿了,一心思只有吃饭呢。”宋玉锦笑着回应。
“这吃饭是要紧事,学习上进也是要紧事。刚才我跟他说大道理,他都不愿意听。”
“孩子的学习上面,你们可得抓紧,不然将来进社会就会落后别人的。”
宋玉锦不以为意:“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去做主,我们管也没用。”
“至于落后不落后,总有更优秀的人出现,跟别人比多累啊,跟自己比就行了。”
壮壮妈不再说话,亏宋玉锦还是老师呢,就这样的教育理念啊?
以后必须要跟她家少来往,影响进步!
嘟嘟嘟,嘟嘟嘟。
就在这时,舒治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,是远在国外的同事打来的。
他原本是想走到外面去接电话,但转念一想,这是在亲戚们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,于是坐在位置上接通电话。
“史蒂夫,有什么事情吗?”
舒治奇堂一口流利的英语,引得一众亲戚交头接耳。
到底是出国工作的人啊,说得都是听不懂的外语。
电话那头的同事说话了:“舒,很遗憾的通知你,你的休假可能要提前结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