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斗瘫在俱乐部的休息椅上，汗水顺着发梢滴进颈窝，把运动服洇出深色的痕迹。他刚和甲斐打完一场双打，泰坦那家伙为了救球，差点把球网撞塌，现在正蹲在角落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给网子系蝴蝶结——那是星给他的粉色缎带，此刻歪歪扭扭地缠在钢丝上，滑稽得要命。
“呼……”快斗灌了口冰汽水，气泡在喉咙里炸开，带着点刺痛的清爽。他抬手抹了把脸，手背不小心蹭到嘴角的伤口——刚才甲斐的缩地法没收住，球拍边擦过他的脸，留下道浅浅的血痕。
【系统：建议你现在就去处理伤口，感染了可没人送你去医院。不过看你这一脸享受的样，怕是觉得带伤的样子更招女生喜欢？】
快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：“要你管。”他望着训练场上追逐打闹的身影——金太郎正把网球往观月初的平板电脑上拍，清水爱举着文件夹追得他绕场跑，星坐在泰坦的肩膀上，手里挥舞着兔子玩偶，笑声像银铃一样脆。
【系统：问你个事儿。】
快斗挑眉，系统这语气有点不对劲，不像平时的毒舌，倒带了点……犹豫？“说。”
【系统：如果以后我不在了，你会做什么？】
冰汽水的气泡突然不冒了，快斗举着瓶子的手顿在半空。阳光透过窗户，在他手背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，像谁在眨眼睛。
【系统：别误会，我不是要退役。】大概是怕他多想，系统又补了句，语气硬邦邦的，带着惯常的不耐烦，【就是突然想知道，没人跟你贫嘴了，没人提醒你黑洞快超时了，没人吐槽你撩妹的破招了……你会不会觉得无聊？】
快斗把汽水放在地上，瓶盖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区格外清晰。他没立刻回答，反而看向训练场上的球网——泰坦还在跟那根缎带较劲，手指太粗，总把结系成死疙瘩，星在他肩上笑得直拍他的脑袋，说“巨人哥哥是笨蛋”。
“你看那球网，”快斗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刚换的时候崭新发亮，钢丝绷得笔直，谁碰一下都觉得心疼。打久了，磨出毛刺了，网带松了，甚至被泰坦撞得歪歪扭扭……可它还是球网啊。”
【系统：你在说什么废话？球网坏了就换一个，难道留着当纪念品？】
“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快斗笑了笑，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椅子扶手，节奏和场上网球落地的声音奇妙地重合，“你看那网子，一开始只是堆冷冰冰的钢丝，被人拉起来，绷在两根柱子之间，才有了‘球网’的意义。后来被球砸多了，被人撞歪了，甚至缠上了不该有的缎带……它变了，却更像‘这张球网’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场上奔跑的身影——甲斐的缩地法带起残影，金太郎的扣杀震得地板发颤，观月初举着平板追着球跑，嘴里念叨着“旋转轴偏移0.7度”。
“系统，你知道吗？刚学网球的时候，我总觉得拍子比手还重要，少了那层防滑胶，连发球都发不直。”快斗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画着圈，像在模仿握拍的姿势，“后来打多了才明白，拍子只是个物件，真正让它有意义的，是握着它的人，是它打过的球，是它撞过的网子。”
【系统：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？别跟我装深沉，我内存有限，听不懂废话。】
“我是说，”快斗的声音突然亮了些，带着点他特有的痞气，却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，“你就像那层防滑胶，像球网的钢丝，像球拍的线。一开始我觉得没你不行，黑洞超时了会慌，被人阴了会懵，没人吐槽了甚至觉得少点什么。”
他仰头靠在椅背上，望着天花板的吊灯，光晕在视线里模糊成一团暖黄：“但日子久了，这些东西早就融进动作里了。你教我的预判，变成了我看对手握拍的眼神；你吐槽的破绽，变成了我接发球时的下意识变线；就连你这破嘴，都让我学会了怎么在吵吵闹闹里找乐子。”
训练场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——金太郎终于把球扣在了观月初的平板上，屏幕黑了半边，观月的哀嚎能掀翻屋顶。清水爱叉着腰笑，泰坦举着星转圈圈，粉色缎带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。
“你看，”快斗的嘴角扬起个浅淡的弧度，“就算没有防滑胶，手磨出茧子，照样能握稳拍子。就算球网松了，打起来晃悠悠的，反而更有意思。就算哪天你真的不在了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指尖在空气中虚虚一握，像是抓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。
“那些被你影响的习惯，被你催着练的招，被你吐槽过的傻事，早就变成我自己的东西了。就像打熟了的球，就算没了最初的旋转，落地时的轨迹也藏着过去的影子。”
快斗拿起地上的汽水，又喝了一口，这次的气泡好像温柔了许多。“至于无聊……”他望着场上笑闹的人群，眼睛亮得像淬了光，“你看这满场的疯子，甲斐的倔脾气，金太郎的傻劲儿，观月和清水爱永远吵不完的架，还有泰坦那个只会系蝴蝶结的笨蛋……光是看着他们，就够我忙的了。”
【系统：……装什么装，说得好像离了我你能上天似的。】系统的声音有点发闷，像是信号不好，【刚才那番话，怕不是从哪个哲学书上抄的？我可记得你上次写作文，连“网球与人生”都凑不够八百字。】
快斗低笑出声，胸腔的震动带着点痒意：“怎么？被我说动了？想退休了？”
【系统：退休你个头！】毒舌的劲儿又回来了，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尖锐，【我是怕你哪天真把我卸了，提前问问你的预案！告诉你，没门！你的黑洞超时警报，你的撩妹翻车现场，你的烂摊子……我还没看够呢！】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快斗笑着站起来，膝盖的旧伤有点发僵，他下意识地按了按，动作熟稔得像条件反射——这是系统无数次提醒“旧伤别硬撑”后，刻进骨子里的习惯。
他走到训练场边，泰坦看到他，突然把星放下来，举着那个系满蝴蝶结的球网跑过来，铜铃大的眼睛里闪着期待：“快斗……好看吗？”
“好看。”快斗忍着笑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，“就是下次别用粉色的，显得你像个只会讨好女生的家伙。”
星突然拽住他的衣角，绿眸亮晶晶的：“哥哥，刚才你和谁说话呀？对着空气笑了好久。”
快斗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，指尖故意蹭过她的脸颊：“秘密。”他抬头时，正好对上甲斐的目光，那家伙抱着球拍，别扭地别过脸，却又忍不住偷偷看过来——大概是在等他说“再来一场”。
【系统：提醒你，黑洞技能的负荷记录还没清，再打一场，明天胳膊得肿成馒头。】
“要你多嘴。”快斗在心里回怼，却转身对甲斐扬了扬下巴：“来一局？输了的请喝汽水。”
甲斐的眼睛瞬间亮了，抓起球拍就往场上冲，绿发在风里张扬得像团火。金太郎跟着起哄，观月初骂骂咧咧地举着黑屏的平板当裁判，清水爱抱着手臂站在一旁，嘴角却藏着笑意。
快斗站在发球线后，抛起网球的瞬间，突然觉得系统说得对——他大概永远也离不开这吵吵闹闹的日子了。就像球网离不开钢丝，球拍离不开球线，他也早就习惯了这声音，这存在，这藏在毒舌背后的陪伴。
至于那“终极提问”的答案，或许就藏在这一次次挥拍里——就算有天没了提醒，没了吐槽，没了那层“防滑胶”，球还是要打，日子还是要过，带着所有过去的痕迹，鲜活地，热热闹闹地，一直走下去。
【系统：发什么呆！甲斐都要冲过来抢发球权了！再磨蹭，我就把你上次被泰坦扣杀到墙上的视频发群里！】
“来了来了。”快斗笑着起跳，球拍挥出的瞬间，空气里仿佛响起熟悉的吐槽声，带着点不耐烦，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他想，这样挺好。